劉邦說:“您不要說了,我隻不過是講著玩的罷了!”叔孫通說:“太子的事是關乎天下的根本問題。根本一旦出現動搖,天下便會為之震動,怎麼能夠拿天下大事開玩笑!”高祖說:“我聽您的勸告。”等皇帝舉行宴會,看到留侯張良招來的客人跟從著太子進來拜見,皇帝便沒有更換太子的想法了。
漢高祖去世,惠帝即位,便對叔孫通說:“有關先帝的陵墓寢廟的事情,臣子們不熟悉。”把他調任為太常,負責製定宗廟方麵的禮儀法令。後來,逐漸製定出漢朝的各種禮儀法令,這都是叔孫通擔任太常時所討論和寫定的。
漢惠帝因為要到東麵的長樂宮去朝見,有時還有小的會見,經常要清道而使百姓感到不方便,就建造了閣道,正好建在儲藏兵器倉庫的南邊。叔孫通奏報事情時,乘機找個空隙,說:“陛下為什麼要自己做主,在高祖陵寢的通道上建造閣道呢?高祖的祠廟,是漢朝始祖的所在,怎能夠讓後代的子孫邁過宗廟的通道而在上麵行走呢?”惠帝感到很害怕,說:“那就趕快把它們拆毀了。”叔孫通說:“皇帝是沒有過失的。如今已經這樣做,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現在把它們毀掉了,就是告訴大家皇帝有過失。希望陛下在渭河的北麵再建造新廟,讓高祖陵寢的衣冠每月出遊到那裏,增加擴大宗廟的規模,這才是擴大孝道的根本。”皇帝便下詔讓有司建造新廟。
惠帝曾在春天外出到離宮遊玩,叔孫通說:“古代的時候有一種在春季到來品嚐鮮果的典禮,現在櫻桃正好成熟。可以進獻,希望陛下出遊時,乘此機會拿著櫻桃進獻給宗廟。”皇帝便同意了這樣的建議。各種進獻鮮果的典禮從此產生了。
終觀叔孫通一生,他曾經遊說秦二世、項梁、霸王項羽、高祖劉邦和漢惠帝,特別是製定漢朝朝儀,對穩定西漢政局給民眾以休養生息的生存環境,起到了較好作用,是個神通廣大的說客謀臣。毛澤東說他是縱橫家,是就他一生政治生涯的主要特點而言的。
司馬遷於《叔孫通傳》後評論道:
語曰:“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台榭之榱,非一木之枝也;三代之際,非一士之智也。”信哉!夫高祖起微細,定海內,謀計用兵,可謂盡之矣。然而……叔孫通希世度務,製禮進退,與時變化,卒為漢家儒宗。“大直若詘,道固委蛇”,蓋謂是乎?(《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
司馬遷的意思是說:古語講:“價值千金的毛皮衣,不是靠一條狐狸的腋毛完成的;高樓廣殿的椽柱,不是用一根樹木的枝幹造成的。三代的鼎盛事業,不是憑借一個士人的智謀成就的。”的確如此啊!高祖出身於低微的身份,平定了天下,在運用謀略、率兵打仗方麵,可以說是達到了極致的程度。然而……叔孫通迎合世情,考慮事務,製定禮儀,去留根據時勢的變化而與之相適應,最後成為漢朝儒家的宗師。“最直的好像是彎曲的,因為所謂的道本來就是在曲折發展的”,這大概說的就是上麵的情形吧!
毛澤東對縱橫家叔孫通還是取肯定之義。叔孫通給秦二世沒出好主意,在項梁、項羽處表現不詳,給漢高祖、漢惠帝可是出了有價值的主意,證明他是個有作為的縱橫家。司馬遷的《史記》、班固的《漢書》,都有叔孫通篇幅不短的傳記,可證明兩位大史學家也給予了他相應的地位。
有一點需要講明:叔孫通不在先秦諸子之例,他的縱橫家生涯主要在秦漢交替之時。毛澤東論述縱橫家,在孟子、韓非之後,即舉出他,可見重視此人。連類而及,寫下此文以助其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