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品老子35(2 / 2)

“彭、羅、陸、楊”,即1966年5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立案的彭真、羅瑞卿、陸定一、楊尚昆所謂“陰謀反黨集團”的事件,是林彪集團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製造的陷害、打倒黨和國家及軍隊領導人的第一個事件。

接著,林彪大談“政變”。他說:“我們奪取了政權十六年。我們無產階級的政權會不會被顛覆,被篡奪?不注意就會喪失。蘇聯被赫魯曉夫顛覆了……現在毛主席注意這個問題,把我們一向不注意的問題提出來,多次找負責同誌談防止反革命政變的問題。”

林彪“五一八講話”“專講政變問題”。毛澤東評論:“這個問題,像他這樣講法過去還沒有過。”顯然,對林彪這樣提出問題很懷疑。

林彪還談到了毛澤東及其思想的偉大作用,以及如何傳播這一思想。但是,他不是論述正確的思想路線和政治路線,而是大肆吹捧毛澤東特殊的天才。他說:“毛主席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提高到一個嶄新的階段。”“毛主席在全國,在全世界有最高的威望,是最卓越、最偉大的人物。毛主席的言論、文章和革命實踐都表現出他的偉大的無產階級的天才。有些人不承認天才,這不是馬克思主義。”

林彪還準備把《毛主席語錄》作為軍隊意識形態的教材印發下去。這就是毛澤東所講的“我那幾本小書”。林彪在講話中最後說:“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超過我們一萬句。”這些言過其實的吹捧,使毛澤東“感覺不安”。他已經隱約感覺到林彪的居心叵測,在4月杭州會議上他試圖正麵阻止這種“神乎其神”的吹捧,但是沒有奏效,在5月北京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林彪的“造神”運動來勢更凶猛。

此時,毛澤東已看出林彪在利用他的崇高威望進行懷有個人目的的活動。毛澤東寫信給江青,隻是隱晦地把這些想法表述出來。在致江青的信中引用《老子》的話說“人貴有自知之明”。這裏,毛澤東說他自己的話,沒有像林彪吹的那樣“一句超過我們一萬句”。他並沒有因為被“神化”而飄飄然,他清楚地知道:吹得越高,跌得越重。他揭穿林彪的目的是“為了打鬼,借助鍾馗”。這都是因為有自知之明而把事情看得十分透徹,看林彪也是入木三分,清澈見底。這與黨內有識之士的見解是呼應的,當時抵製林彪的也大有人在,如前麵提到的“彭、羅、陸、楊”等。羅瑞卿是解放軍總參謀長,他公開抵製林彪所宣揚的個人崇拜和“突出政治”,陸定一是反對林彪“活學活用”的提法的。

當然,毛澤東當時還認為林彪是“左派”的領袖,其思想和行為受到了某些“右派”和“保守派”的抵製,林彪是為了打鬼借助鍾馗,毛澤東就不自願地也是無奈地成了20世紀60年代共產黨的“鍾馗”了。

毛澤東意在戳穿了林彪的圖謀,但因時機尚不成熟,他致江青信中的這些想法一直沒有公開。直到六年以後,即林彪一夥陰謀敗露,倉皇出逃,折戟沉沙,摔死在蒙古溫都爾汗之後,他的這些想法隨著致江青信件的公布,才得以公開披露。

1966年6月,毛澤東南巡在韶山滴水洞暫住前後,創作了《七律·有所思》:

正是神都有事時,又來南國踏芳枝。

青鬆怒向蒼天發,敗葉紛隨碧水馳。

一陣風雷驚世界,滿街紅綠走旌旗。

憑闌靜聽瀟瀟雨,故國人民有所思。

(《毛澤東詩詞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第217頁)

這首七律與毛澤東致江青的信可以合看。此詩尾聯“憑闌靜聽瀟瀟雨,故國人民有所思”,是說詩人本身,靜靜地扶著住處的闌幹,聽著瀟瀟而下的夏雨,其實是他在有所思考:他在思考“打鬼”和“鍾馗”,他在思考“左派”和“右派”,他在思考“知人”與“自知”……緊接著進行的十年“文革”,曆史已經證明是一場“內亂”,他的“朋友”也因出逃外投而亡魂荒野。在錯亂紛雜的大動亂前,他對高熱吹捧保持了一份難得的冷靜和清醒,這是“自知者明”的啟迪,這是老子哲理指點迷津。

古人說:善戰者不敗,善敗者不亡。毛澤東在“副統帥”林彪叛亂出逃的重大挫折極大打擊麵前,當年的“自知之明”使他處變不驚,穩住陣腳,轉危為安,他仍然是複雜政治生活中的勝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