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品老子68(1 / 2)

道家卷 道家除惡務盡的精神值得學習 (四)

柳子厚出入佛、老

《老子》一書成為道教經典,其作者老子成為道教之神(崇拜者)。

毛澤東談中國哲學史,很注意思想家與老子學派、與道家和道教的聯係。

1964年,遵照毛澤東的指示精神,我國開始正式籌建世界宗教研究所。現代著名哲學家、宗教學家任繼愈長期擔任該所的領導職務。

世界有三大宗教,即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中國也有三大宗教,即佛教、道教、儒教(不過,不少學者認為儒是學而不是教)。中國的佛教與世界三大宗教有交叉。

佛教與道教主張出世,宗教職業者、專一的信奉者要出家,不過世俗人的生活。儒教(學)主張入世。儒教、道教是中國自己的土壤裏生長起來的,具有中國特色。佛教為外來宗教,其生活習慣、服裝、禮儀與儒、道不同。儒、釋、道三教並稱,並得到社會廣泛認可,那是在隋唐時期。

毛澤東對宗教問題是比較重視的。1963年12月底,他在一份文件上寫了一個批語:

“對世界三大宗教(耶穌教、回教、佛教),至今影響著廣大人口,我們卻沒有知識,國內沒有一個由馬克思主義者領導的研究機構,沒有一本可看的這方麵的刊物。”“用曆史唯物主義觀點寫的文章也很少,例如任繼愈發表的幾篇談佛學的文章,已如鳳毛麟角,談耶穌教、回教的沒有見過。不批判神學就不能寫好哲學史,也不能寫好文學史或世界史。”(龔育之、逄先知等著:《毛澤東的讀書生活》,三聯書店1986年版,第4—5頁)

毛澤東1964年8月18日在北戴河的一次談話中,再次談到了任繼愈和佛學。毛澤東說:

任繼愈,很欣賞他講佛學的那幾篇文章。有點研究,是湯用彤的學生。他隻講到唐朝的佛學,沒有觸及以後的佛學。宋朝的理學是從唐朝禪宗發展起來的,由主觀唯心論到客觀唯心論。有佛、道,不出入佛道是不對的。不管它,怎麼行?韓愈不講道理,“師其意,不師其辭”,是他的口號。意思完全照別人的,形式、文章,改一改。不講道理,講一點點也基本上是古人的。《師說》之類有點新的。柳子厚不同,出入佛、老,唯物主義。他的《天對》,從屈原的《天問》以來,幾千年隻有這個人做了這麼一篇。(張貽玖:《毛澤東批注曆史人物》,鷺江出版社1993年版,第268頁;王興國:《毛澤東與佛教》,中國書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104頁)

任繼愈時在北京大學哲學係任教。20世紀50年代,他對佛教研究頗深,連續發表了幾篇研究佛教哲學的文章,受到毛澤東的賞識。大約60年代中期,這些論文收入《漢唐中國佛教思想論集》出版,成為新中國用馬克思主義研究宗教問題的奠基之作。毛澤東很快讀到了此書,並找任繼愈談過話。

從1964年毛澤東在北戴河的批示和談話中,可以看出毛澤東對宗教的重視程度。這種重視,實際上是對佛教在中國文化史上重要作用的充分肯定。從毛澤東談話的內容可以看出,他對韓愈對待佛教的態度是很不滿意的。韓愈是唐代著名文學家和思想家,他主張恢複孔孟儒家思想的正統地位,反對佛、老二教(佛教與道教),來整飭社會風尚。他強烈地排斥佛老,積極地提倡儒家的正統思想,這是他政治哲學思想的適應性,客觀上也具有一定的進步性。但是,韓愈也極力宣揚儒家學說中的封建糟粕。他對傳統文化,主要強調的是繼承,而缺乏自覺的創新意識。毛澤東所不滿意於韓愈者,亦正在此。所以他在1964年談話中說:韓愈不講道理,“師其意,不師其辭”,是他的口號。意思完全照別人的,形式、文章,改一改。不講道理,講一點點也基本上是古人的。

與韓愈相反,毛澤東對柳宗元(字子厚)敢於出入佛老的態度,是充分肯定的。他特別強調:

“有佛、道,不出入佛道是不對的。(韓愈)不管它,怎麼行?……柳子厚不同,出入佛、老,唯物主義。”

柳宗元有《柳河東集》傳世。他當時和韓愈、李翱等人倡導的古文運動,提倡“以文載道”,其目的也是為了用最恰當的語言形式弘揚道統。柳宗元對佛教和道教的態度,是較開放的。他不僅廣泛地與佛、道界的人士進行交遊,而且反複宣傳儒、釋、道三家之間的同一。正是由於柳宗元在學術上有這種開放的態度,所以他敢於出入佛老(佛教與道教)。而柳宗元的哲學思想表明,他這種出入佛老的態度,不僅沒有影響他的唯物主義立場,恰恰相反,在某些方麵還強化了這種立場。

柳宗元做學問,早年就關注研究老莊道家著作。如他考證《列子》《文子》《亢倉子》諸書,說《列子》“莊周為放(仿)依其辭,其稱夏棘、狙公、紀渻子、季鹹等,皆出《列子》,不可盡紀”。“其文辭類《莊子》,而尤質厚,少為作,好文者可廢耶?”《文子》一書傳言“老子弟子”所作,而且“指意皆本《老子》”。柳宗元考其書為後人雜取諸書湊合而成,但又特別強調《文子》“往往有可立者”,“取其似是者,又頗為發其意”。至於《亢倉子》:“太史公為《莊周列傳》,稱其為書,《畏累》《亢桑子》,皆空言無事實。今世有《亢桑子》書,其首篇出《莊子》,而益以庸言。蓋(莊)周所雲者尚不能有事實,又況取其語而益之者,其為空言尤也。”《畏累》《亢桑子》均見於《莊子》,大體上都是寓言故事,所以司馬遷說“空言無事實”。柳宗元認為《亢倉子》(《亢桑子》)空言無事實,而今天卻有人崇尚其術,為之作注,以教於世人,這真是不可理喻。柳宗元文集中一種稱為“辨”的文體,也是淵源於《莊子》《孟子》等某些篇章,而由柳宗元(包括韓愈)首創的論說文體,常用於辨析事理的是非而加以判斷。柳宗元的《桐葉封弟辨》和韓愈的《諱辨》是這類文體的代表作。《桐葉封弟辯》在近三百字的篇幅內,論辯反複曲折,波瀾起伏。清代的林雲銘稱讚該文“筆筆鋒刃,無堅不破,是辨體中第一篇文字”。柳宗元的研究道家著作,從內容到形式,從元典到流傳,深入而有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