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品論語184(1 / 1)

應用卷·陽貨篇第十七·詩可以興觀群怨

《詩經》,春秋時期稱《詩》。學《詩》、教《詩》、用《詩》,是孔子師生常項活動。《論語·陽貨篇》第九章記孔子對學生講《詩》的社會作用及學《詩》的意義: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孔子說:“後生們為什麼不學《詩》呢?《詩》,可以即景生情,可以觀察風俗,可以溝通情感,可以抒發怨恨。近可以運用其中的道理侍奉父母,遠可以運用其中的道理侍奉國君,還可以多知道一些鳥雀、野獸、花草、樹木的名字。”

興觀群怨,是孔子關於《詩》的認識和對詩歌社會作用的高度概括。

興者,“興,起也,言修身當先學詩”(何晏引包鹹注)。孔子要求詩通過聯想來知曉社會人生的道理,從而為禮製政治服務。“感發誌意”(朱熹注)。是說詩是用比興的方法抒發感情,使讀者感情激動,從而影響讀者的意誌。

觀者,“觀風俗之盛衰”(鄭玄注)。“考見得失”,(朱熹注)。即通過詩來觀察一定社會國家的道德風尚,通過詩可以幫助讀者認識風俗的盛衰和政治的得失;並可見出作者的心誌。

群者,“群居相切磋”(孔安國語)。意謂詩可以幫助人溝通思想感情,互相切磋砥礪,提高修養,保持社會和諧,即朱熹所釋的“和而不流”。

怨者,“怨刺上政”也(孔安國語)。可以通過詩對現實社會政治生活進行批評,指責執政者為政之失,抒發對苛政的怨情。

興、觀、群、怨是孔子的一個重要的美學思想,它總結了從遠古至春秋的曆史年代裏人們對藝術認識的美學內容,開創了中國美學史上重視藝術的社會認識功用和情感教育特征之傳統,對後世影響較深。

毛澤東議論孔子論《詩》這句話,大約是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毛澤東熱愛中國古典詩詞。他不僅廣泛閱讀、傾力欣賞古典詩詞,還關心中國古典詩詞這一珍貴文學遺產的繼承和發展。他說:

“舊體詩詞有許多講究,音韻、格律,很不易學,又容易束縛人們的思想,不如新詩那樣‘自由’,這是一方麵。但另一方麵,舊體詩詞源遠流長,不僅像我這樣的老年人喜歡,而且……中年人也喜歡。我冒叫一聲,舊體詩詞要發展,要改革,一萬年也打不倒。因為這種東西,最能反映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特性和風尚,可以興觀群怨嘛,怨而不傷,溫柔敦厚嘛……”(張貽玖:《毛澤東和詩》,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版,第131頁)

劉思齊主編的《毛澤東與文化人》一書是這樣記載:1986年年末,梅白撰文回憶20多年前聽過毛澤東談對古體詩詞的見解。一天,梅白問:“主席為什麼說怕謬種流傳,誤人子弟?”

毛澤東回答時,講了詩“可以興觀群怨”這番話。

梅白,曾任湖北省委副秘書長,因工作關係多次在毛澤東身邊。也就是說梅白和毛澤東在一起談論古體詩詞,大約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所談內容與毛澤東致詩人臧克家的一封信有關。

毛澤東對於詩歌曆來十分重視,1957年他請著名詩人臧克家去專門談詩,當得知《詩刊》就要創刊時,十分高興。毛澤東說他最近寫了一些東西,《文彙報》向他要,正在考慮。臧克家當即懇請:給我們《詩刊》發表吧!毛澤東略思索一下說:好吧,就給你們!

以後,臧克家他們給毛澤東寫了信,附上傳抄的一些毛澤東詩詞,請毛澤東審正。1957年1月12日毛澤東回了信,並在抄稿上親筆改正了幾個錯字。信中說:

“這些東西,我曆來不願意正式發表,因為是舊體,怕謬種流傳,貽誤青年;再則詩味不多,沒有什麼特色。既然你們以為可以刊載,又可為已經傳抄的幾首改正錯字,那麼,就照你們的意見辦吧。”“詩當然應以新詩為主體,舊詩可以寫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為這種體裁束縛思想,又不易學。”

由《詩刊》創刊號首次發表的毛澤東詩詞18首,在全國產生了巨大影響。毛澤東給《詩刊》的首任主編臧克家寫的《關於詩的一封信》,眾所周知。但毛澤東與梅白談論古體詩詞講的那段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卻鮮為人知。但在詩歌界的一定範圍內是流傳的。毛澤東關於中國詩歌的上述意見,對新中國詩歌的發展影響很大。它幾乎決定了新中國詩壇新、舊體詩歌同時發展,雖有一主一副,卻形成了雙水分流的基本格局。

對孔子的詩論,毛澤東是接受的。孔子論《詩》可以興觀群怨,無疑指《詩經》而言。而毛澤東論詩可以興觀群怨,即引用孔子這句話,其含義大體一致,但毛澤東是指中國古典詩詞,即舊體詩詞,已不僅局限於《詩經》範圍。這是二者的區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