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馗遭貶(2 / 2)

接著,作者又列舉了漢代的一些故實:一天,漢文帝到上林苑去,詢問畜養禽獸的情況,上林尉答不上來,而掌管虎圈的小吏(嗇夫)卻應答如流。文帝十分賞識,想提拔他做上林令。隨從的張釋之進諫說:絳侯周勃老實厚道,德行很好,這您承認;可他卻是木訥寡言的。這個嗇夫倒是長於口辯,但他卻並無實際本領。提拔了他,恐怕“天下隨風靡靡,爭為口辯,而無其實”,這將造成很壞的影響。文帝接受了這個意見。

還有漢初的“三傑”之一張良(子房),看去柔弱得像是婦人孺子,但他卻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而漢武帝時的江充倒是“為人偉岸,容貌甚壯”,結果卻造偽奸詐,為害甚大。如果這兩個人站在一起,那該提拔誰、罷黜誰呢?還是廷尉張釋之高明啊,他對提拔、廢置什麼樣的人極為審慎。花言巧語、偽裝和善的人,肯定是德行很差的。就怕當政者不能加以識察呀!

這首詩通篇運用擺事實、講道理的方法來論述識才、用才問題,具有很強的說服力。

其實,“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形貌如何本是天生的;它與後天獲得的德才學識狀況原無必然聯係。清代治才施世綸相貌十分醜陋,外號“施不全”。初做縣尹時拜見上司,上司掩口而笑,施公嚴肅地說:“您大概是因為我相貌醜陋吧?人麵獸心,可惡;像我,獸麵人心,又有什麼妨害呢!”

西方有一種顱相學,其創始人吾爾認為,人的各種心理才能,都在腦子上占有一定的位置,並在顱骨外形上有所反映。例如,他看到聰明人前額隆起,就將這個部位定為“智慧”,他看到有的扒手耳前有一隆起,便將這個部位定為“貪得”。吾爾將人的頭骨分為三十三區,每區都標以號碼,分別代表有關才能特征。在中國,也有所謂麵相學、手相學。這同中國古代戲曲中那種奸臣必然白臉,壞蛋一定尖嘴猴腮、賊頭鬼腦的“臉譜化”,同樣都是沒有科學根據的。

戲曲中這麼處理,人們或可接受,但在實際工作中,如果憑它來取士量才,就要大大誤事了。印度大詩人泰戈爾說得好:你可以從外表的美來評論一朵花或一隻蝴蝶,但不能這樣來評論一個人。

“取人以貌言”,作為封建社會政治製度和意識形態的產物,今天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基礎;但它的流毒影響並沒有完全消失。有些當政者在識才選才上,隻看表麵現象,不注意考核本質;有的聽其言而未觀其行,結果把那種誇誇其談、不幹實事的人選了上來;有的把資曆同水平畫等號,不論才能,隻看資格;不問品德,隻憑輩分。凡此種種,都是封建時代以貌、以言、以資取人在當前選才、用才問題上的反映,是我們必須注意防止和克服的。

(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