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泉血雨綻奇葩
記得冰心老人早年寫過這樣的幾句詩:
成功的花。
人們隻驚慕她現時的明豔!
然而當初她的芽兒,
浸透了奮鬥的淚泉,
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寥寥數語,道出了一個千古不易的真理:成功來自艱辛的勞動。“字字看來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像《紅樓夢》那樣震古爍今的鴻篇巨製自不待言;即便是一首出色的短詩,又何嚐不是艱辛勞動的產物!“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吟成五個字,撚斷數莖須”,“險覓天應悶,狂搜海欲枯”,“生當無輟日,死是不吟時”—這些描述前人苦吟的詩句便是明證。赫爾岑說得好:“在科學上除了汗流滿麵,是沒有其他獲知的方法的;熱情也罷,幻想也罷,以整個身心去渴望也罷,都不能代替勞動。”
誠然,在藝術創作過程中確實存在著靈感;從事科研活動也常會碰到意外的機遇。人腦,這個神奇的存儲器,存儲了客觀世界的大量信息。隨著思維活動的不斷深化,信息的不斷豐富,聯係也日益緊密與連貫。這時如果受到某種激發和啟迪,就會使存儲的信息活躍起來,各種聯係豁然貫通,迸發出靈感的火花,出現構思活動中質的飛躍。這種心理現象看似難以捉摸,其實,它的基礎正是藝術家的生活實踐、藝術實踐,包括長期艱苦的構思、探索。所謂“長期積累,偶然得之”、“得之在俄頃,積之在平日”,說的正是這種情況。“靈感是對艱苦勞動的獎賞”(列賓)。它既非神的意誌的體現,所謂“福至心靈”;也不像柏拉圖所解釋的,是什麼“不朽的靈魂從前生帶來的回憶”。
19世紀30年代,法國一位女作家寫了一本小說,說巴爾紮克有一根具隱身魔力的粗大手杖,憑借它,巴爾紮克可以隱身於各種場合,訪察到其他作家難以知曉的種種社會真實情況,這便是他成功的秘訣。顯然這是很荒唐的。在我國,也有許多傳說,像詩人李白少時夢見所用之筆頭上生花,後遂“天才贍遠,名聞天下”;江淹年輕時詩文兼擅,卓有才名,後來在夢中一個美丈夫向他索還了五色筆,此後作詩,遂無佳句。在唯物主義者看來,無論是巴爾紮克高產,李白富才,還是“江郎才盡”,都直接同他們的生活實踐、藝術實踐相關聯。拋開勤奮學習,刻苦實踐,枯坐在那裏等待靈感的降臨,無異於守株待兔,緣木求魚。宋代詩人姚宏過夢筆驛時,寫過一首寄慨遙深的詩:
一宵短夢驚流俗,千古高名掛裏閭。
遂使後生矜此意,癡眠不讀一行書。
詩中慨歎一些後生希圖僥幸,冀求“彩筆”,不肯孜孜向學,以致貽誤終生。寓意是很深刻的。
在科研活動中,當人們聚精會神探索問題時,有時會因特定事物的啟發而產生一種領悟。如能抓住不放,尋根究底,常常可以成為一項重要發現的依據,導致科學上的發現和技術上的發明。這種靈感,或曰機遇,是在實踐基礎上有計劃地進行緊張的觀察、思索的產物。
公元前200多年,歐洲敘拉古國王希羅,把一錠黃金交給珠寶工匠,讓他打造皇冠。皇冠製成後,國王懷疑裏麵摻有白銀,便委托宮廷科學家阿基米德進行測試。為了探索皇冠的奧秘,阿基米德廢寢忘食,窮思苦想,簡直著了迷。
一天,他去洗澡,跨進浴缸後,發現水往外溢,身體浸入越多,水溢出的也越多。
這下他獲得了靈感,當時竟忘記是光著身子,跨出浴缸就往家跑,連聲高喊:“我找到啦,我想出來啦!”
回去後,他把等重的金塊、銀塊和皇冠依次浸在盛滿水的同一容器中,發現銀塊排出的水最多,皇冠次之,金塊又次之,於是得出結論:這頂皇冠並非純金打製,而是金銀的摻合體。以此為依據,他進而發現了浮力定律:浸在液體中的物體,其所減少的重量等於同體積的該液體的重量。
阿基米德的這一重大發現,似出偶然,然而卻是他長期苦苦思索、孜孜不倦地探求的結果。法國微生物學家巴斯德說過:“在觀察的領域中,機遇隻偏愛那種有準備的頭腦。”如果換上另外的人,沒有阿基米德那樣豐富的學識、敏銳的觀察力和頑強的探索精神,縱使碰上更多次的啟示,也會視而不見,交臂失之的。
淚泉血雨綻奇花。社會、時代為廣大青年開辟了廣闊的成才之路,但要實際獲得成功,還須通過自身的刻苦努力。不肯付出艱辛的勞動,隻熱衷於覓捷徑,碰運氣,找機會,是綻放不出明豔之花的。“幸勿貪機遇,圖存在更生。”我們應該把徐特立老人的忠告奉為座右銘。
(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