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一解(1 / 1)

《詩經》一解

人才問題,古已有之。在中國的曆史上,早在原始社會,人們為了解決生產鬥爭和社會生活中的各種問題,就產生了人才的選拔、考察、任用問題,由此萌發了人才思想的幼芽。私有製出現以後,選拔與使用人才的思想與政策,發生了重大變化,出現了任人唯賢與任人唯親的對立,隨之而產生了人才遭受排擠、壓製、迫害的現象。這在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有了鮮明的反映。

《詩經》選輯的主要是周初至春秋中葉的作品,它從多方麵描寫了這一時期的現實生活,表現了不同階級、不同階層的人在現實生活中的感受。作為對社會鬥爭的成敗、得失發生重大作用與影響的人才問題,自然在這裏也有所表現。這類人才觀念、人才思想,不僅體現在那些揭露當時政治的黑暗與混亂,反映人民的勞動與愛情的民間詩歌中,即使那些主旨在於歌功頌德,宣揚統治者承天受命思想的《雅》、《頌》部分的一些詩章,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時政的得失、人才的遭際,表現了對於周室不重視選用賢才,以致趨於衰落的不安和憂慮。從這一點來說,“以詩證史”確是一個重要門徑。

《詩經》中有些篇章闡述、描寫了人才對社會發展的作用。《大雅·文王》篇,在歌頌周文王姬昌的政績中,突出地總結了他重視賢才的成功經驗:

世之不顯,厥猶翼翼。

思皇多士,生此王國。

王國克生,維周之楨。

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大意是說:那世世代代做著諸侯的周朝子孫,雖說不甚尊顯,他們卻都能輔佐國家政事,十分謹慎小心。更希望那許多人才,生在這個國度裏,成為國家的棟梁。正是這賢才濟濟的局麵,使文王為天子的周王朝得以穩定、安寧。與得賢則興相對照,如果失去賢才,國家就必然遭致危困,《大雅·瞻卬》篇尖銳地指出:“人之雲亡,邦國殄瘁。”當良臣賢士都走光了的時候,國家必然要顛危、傾覆。

《詩經》中對有德君子注意培養、選用賢才倍加讚美。例如: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將。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小雅·鹿鳴》)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

出自幽穀,遷於喬木。

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小雅·伐木》)

都反映了統治者對於賢才的愛慕和渴求,讚頌那些有德君子注意延聘人才的德政。

《國風·緇衣》三章,據著名學者高亨先生解釋,是描寫鄭國某一統治貴族遇有賢士來歸,為他安排館舍,供給衣食,並親自去看望的實況: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

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

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

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一片求賢若渴之心,躍然紙上。

《詩經》中有的篇章呼籲最高統治者深入山林、草野訪賢選士,勸告他們應該任用在野的賢才。《小雅·鶴鳴》二章是這樣寫的: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

魚潛在淵,或在於渚。

樂彼之園,爰有樹檀,

其下維籜。

它山之石,可以為錯。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

魚在於渚,或潛在淵。

樂彼之園,爰有樹檀,

其下維穀。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詩中運用比興手法,以鶴鳴於深澤、魚藏於淵渚,比喻隱居不仕的賢人,用別的山上的石頭可以作礪石琢磨玉器來比喻賢才可以入朝輔佐國政,匡正闕失。

有些篇章則反映了賢士懷才不遇和遭受迫害的哀怨。《國風·麟之趾》三章以貴族打死麒麟象征統治者對有仁德、有才智的人的迫害:

麟之趾,振振公子,於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於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於嗟麟兮!

這裏用麒麟比喻有仁德、有才智的賢人。“於嗟”二字是表示悲傷怨恨的感歎詞。“於嗟麟兮”,也就是對於賢才遭受迫害的哀婉和痛惜。

《詩經》中還有一些篇章,涉及到人才成長的社會環境、人才的修養與治學等諸多問題。總之,舉凡政治、經濟、文化、風習等各方麵,《詩經》中都有所反映,而人才問題是其中的一項重要內容。

(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