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營口市詩詞學會創建二十周年(1 / 2)

紀念營口市詩詞學會創建二十周年

——答《舊體詩詞》雜誌記者問

記者:王老師,您是營口市詩詞學會的創建者,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您又回來參加紀念活動,可有些什麼感想?

王充閭(以下簡稱“王”):說起營口市詩詞學會(當時叫金牛山詩社),我們自然會緬懷兩位已經作古的老詩人—首任社長陳懷先生和詩社顧問呂公眉先生。我在散文《營川雙璧》中,曾經回憶建會當時詩人相聚情景,引用曹子桓的話,“行則連輿,止則接席,何曾須臾相失”,“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那種情景,令人永生難忘。時間對生命的剝奪是殘酷的。世間一切良辰美景,都不可能永恒不變。畢竟已經過去一個世紀的五分之一了。

說到變化,我又記起了一首清人題為《老將》的詩:“殺氣銷磨暗鐵衣,夜看太白劍無輝。舊時麾下誰相問?半是封侯半不歸。”同樣是憶舊之作。它說,舊日的隊伍已經分化了,潰散了,一半封侯佩印,一半已不在人間。聽起來怪感傷的。好在我們的詩詞隊伍,不僅沒有萎縮,而且在不斷地發展壯大,稱得上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整齊、威武得很。除了兩位老將,還有幾位老詩人不在了,其餘絕大多數詩友,都是意氣風發,詩情洋溢,逸興盎然。大家詩心不泯,恪守初衷,在滾滾的市場洪潮中,始終鍾情這份又苦又累的“冷攤子”,是很值得欽佩的。

記者:關於詩詞學會今後的發展、建設,您都有些什麼意見與建議?

王:曆經二十年曆程,營口市的詩詞創作已經進入了大躍升、大發展階段。其標誌:一是許多詩詞作者由開始的單純愛好進入潛心創作,由寫詩自娛,寄誌抒懷,到現在已達到以詩詞寫作為職誌、為追求,甚至為專業的程度;二是隊伍迅速壯大,已經產出一大批創作骨幹,不僅普遍有所提高,而且出現了一批名副其實的詩人,有幾位拔尖人才甚至走出了遼寧,躍向全國;三是在詩詞創作方麵,營口市在全省名列前茅,而且有強大的發展後勁;四是市詩詞學會工作出色,隊伍整齊,班子團結,領導有力。

形勢的發展,呼喚著以開闊的視野、高遠的目標、科學的方法,總結經驗,力辟新途,再上一個新的台階。列寧有一句名言:“慶祝偉大革命的紀念日,最好的辦法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還沒有解決的革命任務上。”這可以應用於一切紀念活動。那麼,我們紀念詩詞學會二十華誕,就要研究:什麼是急待解決的任務?我以為,前麵說的“總結經驗,力辟新途,再上一個新的台階”就是。也即是說,現在麵臨一個如何進一步提高詩詞作者的創作質量與詩詞學會的工作質量的課題。

先說詩詞創作。當代優秀詩人一定要立足民族本土,貼近人民群眾,在繼承發揚優秀民族文化傳統的基礎上,不斷開拓新的思想主題,新的題材領域,以良好的文化素養、敏銳的藝術眼光,創作出更多的反映時代精神,具有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優秀作品。要把鮮明的時代性、濃鬱的民族性和深厚的人民性三者統一起來,賦予文學價值的維度以新的內涵。這裏,需要解決的課題很多,時間關係,我隻想強調一點,就是如何增強創新自覺性,提高創新能力的問題。

現在有許多作家、詩人,苦於不斷地重複自己,原地踏步,無法別出心裁,突破俗套,像南宋詞人劉克莊所批評的,“常恨世人新意少,愛說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其實,即使是新帽子,年年拿出來,一成不變,也沒有什麼看頭。

由此我想到了陸遊。趙甌北說:“放翁詩凡三變。宗派本出於杜。中年以後,則益自出機杼,盡其才而後止。 自從戎巴蜀,而境界又一變。及乎晚年,則又造平淡,並從前求工見好之意亦盡汰除,所謂‘詩到無人愛處工’者,劉後村謂其‘皮毛落盡’矣。此又詩之一變也。”這種在創作曆程中不斷“脫殼”,直至衰年變法的現象,屢見於古今中外的詩苑、文壇。英國現代著名詩人葉芝,他是西方20世紀前半期最重要的詩人之一。在七十四年的創作生涯中,生生不息,不斷地超越自我。他的許多重要詩作都完成於七十歲之後。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夠以一位已然成名的文學前輩,肯於俯下身去向年輕一代學習,他接受意象主義的新詩,直接受到小他二十歲的龐德的影響,就是一例。這使他葆有淵淵不竭的創造力,使他的詩作不斷地創新,永遠在變化,越到老年生命活力越是旺盛,風格越益多變。人們說他老而益狂,狂得漂亮。他的創作曆程經過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大量的好詩,可是內容、風格顯著不同。19世紀90年代他傾向浪漫主義;後來接觸現實多了,詩風轉向遒勁堅實;晚期更趨成熟,哲理性強了,想象力激增,大大發展了象征主義。由於他的特殊成就,192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