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應有問題!
朱邪玉麟後退一步,姿勢沒有多大變化,但整個身體都呈現出戒備狀態,眼神也倏爾銳利起來。
暮應輕笑一聲,看著朱邪玉麟的樣子,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也沒有動,更沒有做任何刺激朱邪玉麟的動作,隻是那樣站在一片陰影中,似笑非笑。
朱邪玉麟倒抽一口冷氣,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暮應和暮雲卿有著幾乎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容顏——除了眼睛的顏色不一樣意外。
難道暮應才是曆史上暮家印主的真身?那墓葬群……
朱邪玉麟猛然醒悟過來,古魯沙耶建造陵墓隻是為了能夠和神靈溝通,可沒有說這種溝通需要活祭!
隻是朱邪玉麟即使想明白了,也極度想要催動身子逃跑,卻發現——她動不了了。
暮應笑眯眯地走上前來,看著朱邪玉麟眼中逐漸堆積的驚恐,笑著伸手,在朱邪玉麟臉上輕輕摸了一把,聲音溫柔和充滿耐心:“看,你跑什麼呢?浪費體力是一件最不應該的事情。”
朱邪玉麟的身子不受控製地抖了抖,她能感覺到臉上被暮應觸碰過的地方就像被一條毒蛇給舔過了一樣,滑膩而冰冷。
那種冰冷,似乎要一直冷到心裏去一樣。這讓她不受控製地全身都冷了起來。
“你……”朱邪玉麟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鼓足勇氣抬起眼,直視著暮應的眼睛,盡量平穩著自己的聲音,好讓自己看起來有底氣一點,“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侍衛長時間找不到你我,一定會找進來的。你也不想我在古魯沙耶麵前說什麼吧?”
暮應輕笑了一下,很是溫柔,但是那種溫柔卻帶著一種近似於無機質的冰冷,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充滿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朱邪玉麟猛地後退了一步,發現自己的身體能動了,但這種驚喜還沒讓她的心情更好一點,朱邪玉麟就發現——特麼的她的身體是能動了,但不是依照自己的意念來動啊!
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朱邪玉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朝著暮應走過去,還帶自動避開地上橫七豎八的樹枝灌木的!
很快,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就被跨越了,暮應全身放鬆地站在原地,看著朱邪玉麟不由自主地走到自己麵前,看著朱邪玉麟麵上越來越淡的驚恐和越來越濃重的悲憤,忽然輕笑了一聲。
就在這麼片刻的時間,朱邪玉麟感到身上那種一直束縛著她的力量消失了,但她還沒來得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時候,暮應微笑著開口了。
他說:“如果你不想重新被我控製,就站在這裏,聽我說完。”
朱邪玉麟僵硬了一下,思來想去,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沒辦法跟這個大變態抗衡,隻能稍微憋屈一點,做一次識時務的俊傑。
見朱邪玉麟這麼聽話,暮應麵上的笑容也真實了一些。
他招招手,示意朱邪玉麟跟著他,朱邪玉麟淺淺地抿了抿嘴,垂頭喪氣地跟上去,也不問暮應這是要帶她去哪裏,就這樣拖著腳步跟在他的後麵。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在安靜灰暗的樹林中,半晌,暮應的聲音才終於在一片枯枝被踐踏的沙沙聲中響起。
“我覺得很好奇,為什麼你們都覺得古魯沙耶做一個統治者是應該的,而我,即使隻是做一個將軍,也要被千百般刁難呢?”
朱邪玉麟張了張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又重新閉上了嘴巴。
她該怎麼說?難道實話實說,暮應您這樣的出身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已經很了不起了,人就應該知足,不要瞎折騰了,到最後誰還不是一個死,何必呢?
隻是這種話,朱邪玉麟身為一個土生土長根正苗紅的軍三代實在說不出口。
要知道早在先秦時期就有陳勝吳廣起義呼號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樣的振聾發聵的聲音,她一個有著正直向上的價值觀人生觀的好青年,卻竟然要勸別人接受封建主義的糟粕?
上帝啊,要是馬克思天上有靈,他會不會弄道雷劈死她啊?
見朱邪玉麟神色變化了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個字,暮應輕輕挑了挑嘴角,並不在意,繼續道:“在我第一眼見到古魯沙耶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半大小子,是我一路護著他,幫他擋住了多少災厄。等到他終於功成名就了,等到他終於成為權傾天下的王者了,他卻把我拋之腦後。”
朱邪玉麟這次連嘴巴都懶得張了。
該怎麼說呢,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的事情曆朝曆代都會發生,雖然說帝王的野心和不信任要為這些悲劇負大半的責任,卻並不代表著悲劇的主角們都沒有任何可以譴責的問題。
更何況這個時代是古魯沙耶的時代,朱邪玉麟即使自負神使的身份,也不可以在古魯沙耶掌權治理天下上做太多的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