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溫熱的手,還在握著她的掌心,然而此刻,這雙手的溫軟,卻無異於鋒利鋼針。
她的話,根本就不是在安慰自己!
恐懼至極的柳念安,猛地甩開了她的手,仿佛在她的掌心中就藏著一隻毒蠍似的。
她知道了……她必定是全都已經知道了!她的話並不是在安慰,而是在提醒她,她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還有那毒蠍,那不見了的幾隻毒蠍……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又有本事從毒蠍的包圍中全身而退,也就是說……慕長歌口中所說的,那幾隻逃走的毒蠍,此刻十有八九已經被她送回了自己的院中!
慕長歌又關切地望了她一眼,衝跟隨在柳念安身後,早已經嚇呆了的憐雲道:“都怪我不是,不該由著下人的嘴亂傳,平白無故便把姐姐給嚇到了。憐雲,還不快攙你們大小姐回去,讓她好好歇息著。”
“是,二小姐。”憐雲趕緊上前,不料,剛碰到柳念安,就被她發了瘋似的一把推開。
“不回……我不回去!你別碰我!”柳念安驚恐地喘息著,“院子裏……”
險些脫口而出的話,被柳念安僅剩的最後一絲理智牢牢拖住,冷汗迅速滲透了她全身。
慕長歌現如今在老祖宗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是柳家上下都看在眼裏的,倘若被她知道,自己對慕長歌存了這樣歹毒的心思,就算不至於要了她這條命,日後她在柳府,也別想再有一天的好日子過!
慕長歌眼眸微微一眯,衝著她的方向緩緩逼近一步,“姐姐又在怕什麼呢,你院子裏總不至於也有蠍子吧?”
柳念安心頭倏然一緊,咬緊牙關,強忍著那毛骨悚然的感覺,竭力穩了穩心神,“讓二妹妹擔心了,我隻不過是見到巧雲這個模樣,嚇了一跳,有些回不過神來罷了。”
“巧雲這丫頭,畢竟是跟了我一場,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亂跑到你院門前遭了這一難,但也還是給二妹妹你添了晦氣。巧雲的屍體,我立刻便會著手命人拖走掩埋。憐雲,我們走。”
憐雲連忙應聲,攙住柳念安的刹那,心底卻不免一驚,柳念安的手如今已經和冰塊沒了兩樣,若不是自己攙扶及時,方才她興許就要身子一歪,踉蹌著栽倒在地上了。
柳念安這一路,走得實是艱難,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棉花上,表麵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直到踏進自己的院子,終究是繃不住,臉色一白,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暈死了過去。
盯著來人將巧雲的屍體抬走,素玉一一給了賞銀,也轉頭回了房間。
此刻玉枝正在慕長歌身邊伺候著,然而她那精神卻是強打起來的,提著茶水的手還在控製不住的顫抖著,一張臉上寫滿了驚魂未定。
她這模樣,看在旁人眼裏著實覺得可憐,慕長歌看她一眼,玉枝還是恍然未覺茶水有一半都被她給倒在了外麵。
“怕成這個樣子,說出來就是,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慕長歌同她道,“歇息著去吧,今兒不用你伺候,有素玉在這裏就成了。”
早在見到屍體就嚇得兩腿發軟的玉枝,聽聞這句,立即連推辭都沒有一句,一溜煙地便退了出去。
“這膽子,可實在是太小了,不就是幾隻蠍子,也值得被嚇成這副模樣。”素玉搖搖頭,道。
“你倒是嘴硬。”慕長歌手臂隨性地搭在桌麵,道,“昨兒晚上如果不是有那避毒蟲的藥粉,誰也不敢保證咱們兩個會不會有什麼萬一。”
素玉慨歎,“說起來,幸好小姐有先見之明,一早就備好在了身邊,要不然的話,萬一真有個閃失,今兒躺在那裏的,可就不是專門來盯人的巧雲了。”
就在還沒正式進到柳家之前,慕長歌便向柳予安討來了避蠱的藥粉,與素玉隨身帶著,片刻也不扔下。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昨晚,從那詭異的花中落下的毒蠍,一直都在試圖爬到慕長歌的身上,卻因為那藥粉的緣故,始終不敢上前,隻窸窸窣窣地抱團圍繞在她身旁,直到被人察覺,也未能夠靠近慕長歌一步。
提及昨夜,素玉又想到了什麼,感慨道:“隻有那藥粉也未必管用,要不是還有……”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見慕長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隔牆有耳,不是什麼話都能放開了說。”
“這時候還會有人來麼?”素玉剛說完,便頓了一頓,“還真有人向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