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寧安的氣質,與柳府很是格格不入。
慕長歌在旁看著,他在麵對自己的時候,雖然從來都沒有露出過多少親切,可他的一雙眼睛,卻是這柳府當中難得清澈幹淨的一雙。
喝了幾口茶下去,柳寧安才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道:“你就不怕麼?”
“怕什麼?”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好端端的,為什麼自己的院子裏會出現蠍子麼?為什麼偏偏死在你院子裏的,又是柳家別處的丫鬟,這些難道你自己真的還沒有想到過嗎?”
“你——”柳寧安語氣一著急,神態之間,便更是流露出了幾分極重的書卷氣,就連生氣的模樣,也是斯斯文文的做派。
慕長歌喝一口茶水,做出一副懵懂無知的神情看向他,笑笑道:“自然是想過的,天氣漸冷,蛇蟲鼠蟻,自然也喜歡溫暖的地方,可不就進到了我房裏麼。”
柳寧安頓時像是被人給掐住了喉嚨一樣,老半天,才重重歎息一聲,話語當中盡是這掩不住的憐憫,“你根本就不該從百安來,柳家看似風光,實際上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要說蛇蟲鼠蟻,哼,保不齊還就是你以為安全的地方多。”
“這可就奇怪了,你自己不就是柳家人麼,為何還會這麼說?”慕長歌望著他,道。
“是柳家人又怎麼樣,難道我所見所知,還說不得了麼。”在提到柳家的時候,柳寧安的臉上,總是會隱隱透出幾分厭惡,“我總是會離開柳家的,即便現在不能,將來也總有離開的一天。”
說著,柳寧安又認真地看向了她,“我若是你,有個七殿下那樣的靠山,一定會早早離開這裏,絕不要跟柳家有多一天的牽扯。”
“這樣東西,是我年幼時,有些體弱,老祖宗專門命人做給我的。你這裏剛剛進了蠍子,嘴上不說,心裏必定也怕得很,姑且給你,隻當是討個吉利吧。”
柳寧安邊說著,便掏出了一隻香囊,看模樣也知道,這隻香囊已經很舊了,據他說,這裏麵的東西,十幾年來不曾換過,清香卻依舊明顯的很。
“這東西可以避開一般的毒蟲,雖說不怎麼好看,可老祖宗給的東西,必定是好的,你若是嫌棄,收在衣袖裏就是。”
還不等慕長歌開口,柳寧安就是一副生怕她會拒絕不要的樣子,扔在桌上,便借口還要看書,急匆匆走了人。
看來,柳寧安先前在房門外的徘徊不定,就是為了要給自己送這個香囊。
慕長歌拎起香囊,若有所思地望著柳寧安離開的背影,想到他剛才的欲蓋彌彰,還真有幾分忍俊不禁。
將香囊抓在手裏,慕長歌嘴角挑起一絲笑意,原以為柳家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存在,沒想到如今竟有了個柳寧安。
柳寧安剛離開,素玉便回來了,剛回到房間裏,便先將房門關上,笑了個痛快。
“小姐真應當親自過去看看的,大小姐當時的樣子,看的奴婢好生痛快!”
“小姐這法子,真的是高明極了,連麵都不用露,就把她給嚇到丟了魂兒!李媽媽也在當場,誰也怪不到小姐的頭上來!”
慕長歌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你也真夠本事的,這麼快就找到了類似的花。”
“她要害死小姐,能讓她自食苦果的事情,奴婢當然會盡心盡力。”素玉認真道,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奴婢隻是沒想到,她膽子竟會這麼小,倘若仔細看一看,根本不難看出,花不是一樣的花,卡子裏麵的,也隻不過是一塊深色的玉髓罷了。”
“自己心裏有鬼,自然看什麼都害怕。”慕長歌淡淡道,“這就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小姐說的是,隻不過奴婢想不到那麼多,奴婢隻知道,所有想害小姐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這便可以了。”素玉笑道。
時間一晃,轉眼間便到了晚上。
昏睡過一天的玉枝,此刻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忙前忙後,將飯菜張羅到了房內。
“素玉姐姐今天辛苦了,晚上就讓奴婢自己來伺候小姐,換素玉姐姐歇息會兒吧。”
素玉今兒極大度的讓她去歇息一天,無疑是換來了玉枝不少的好感。
為慕長歌布菜,玉枝的嘴巴也沒閑著,道:“大小姐那邊,小姐聽說了沒?”
“聽說什麼?”慕長歌漫不經心地問道。
“大小姐今兒好像是受驚過度,患了失心瘋。”玉枝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在下人裏麵,可都傳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