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長歌手中的調羹頓了頓,“姐姐瘋了?”
“那個樣子,可不就是瘋了麼,奴婢聽大小姐院裏的下人說,大小姐非要讓人用避蟲的藥粉,把房間裏每一處角落都撒上。還格外見不得黑白二色的東西,光是先前如夫人和老夫人送給她的衣裳玉器,剛才就已經燒了撕了不少呢。”
說著,玉枝又很心疼地歎口氣,“小姐是沒親眼看見,那樣好的墨玉鐲子,就被大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砸碎了。”
慕長歌神態自若,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姐姐膽小,見到毒蟲受了驚嚇,一時間有些控製不住也是尋常,怎麼就能算瘋了呢。”
“奴婢可沒亂說,都是奴婢聽的真真的。”玉枝辯解道,“光是砸東西的話,那倒也罷了,可要不是瘋了,大小姐又怎麼會一個勁地把自己卷進被子裏,不管誰來都在念叨,說什麼她錯了,再也不敢了。”
玉枝說著說著,便很是疑惑了起來,“小姐,您說,大小姐她這麼奇怪,會不會是衝撞了什麼,中了邪?”
“你要是再管不好這張嘴,就該是你衝撞到主子,被打發給人牙子賣了。”慕長歌半是玩笑半認真道,“不該說的話,往後還是少說為妙,免得無端給自己招惹滿麻煩。”
玉枝縮了縮身子,“是,小姐。”
想說什麼便能夠說什麼,的確是真性情,可要是不分場合地亂說,少不得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柳念安瘋了,這倒是比她想的還要過激一些。初來乍到柳府,還沒有摸清楚一切的底細之前,她也不願鋒芒太露。她原本隻是想嚇一嚇柳念安,讓她收斂些,卻不曾想,她竟瘋了。
又將一勺溫熱的粥送入口中,慕長歌眼底掠過了一抹深邃幽光,瘋了倒也好,至少,一個瘋了的人,是必定不懂如何報複的,自己也可以省心不少。
漸漸的,夜深了。
柳老夫人房內,將別的伺候著的下人打發出去,李媽媽站在柳老夫人身旁,伺候她喝下了那盞氣味怪異的茶水,才又開口道:“二小姐送去的東西,奴婢也都仔仔細細看過了,裏麵的確沒什麼可疑的東西。但奴婢也看的千真萬確,大小姐的確是在看過二小姐送去的東西之後,才嚇了個魂飛魄散的。”
柳老夫人點點頭,又笑了笑,李媽媽在一旁伺候著,完全不明白她的這個笑是什麼意思。
“倒還真是個不好惹的。”柳老夫人道。
李媽媽遲疑片刻,“老祖宗說的可是二小姐?”
柳老夫人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眼皮,“送些寧心安神的東西給念安那邊,其餘的就不必多問什麼了。”
“是,老祖宗。”李媽媽笑笑,“看來咱們府裏的下人傳的還真沒錯,老祖宗雖不曾提過什麼,對這沒見過幾麵的二小姐,還當真是明顯偏愛的。”
“倘若別的人能有她一半的出彩,我也照樣偏愛他們。一個一個的,隻不過都是肚子裏反酸水罷了。”柳老夫人又道,“讓你安排好在長歌的院子附近盯著,有沒有發現什麼?”
“白天的時候,二少爺進去了一趟,二少爺的性子,向來都是外冷內熱,看樣子是剛剛才接受這個姊妹。”
柳老夫人手一抬,“你應該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李媽媽身子一正,“是,老祖宗。”
“昨兒晚上那人,今兒有沒有來?”
“老祖宗真是料事如神,那人今兒又來了。奴婢先前是按照您的吩咐,沒有聲張。老祖宗倘若是想將那人捉拿起來的話,奴婢現在就帶人去……”
李媽媽的話還沒說完,立即就被柳老夫人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了,“別自作主張,隻要按照我先前吩咐過的來就是。拿人?說的倒是輕巧,那人可不是咱們柳府輕易就能夠得罪得了的。”
“可是……”李媽媽心裏仍舊有些道不出的不妥,看柳老夫人的態度,應當是對這個好不容易找回的小姐十二分珍重。
然而現在,一臉幾日,都有身份不明之人,夜夜悄悄潛入慕長歌的房中,此事倘若被什麼人給宣揚了出去,少不得要連累柳家的名聲。
柳老夫人的態度卻很是堅決,“沒什麼好可是的,你隻管做好我吩咐給你的事情,其他的事,尤其是與咱們府裏這二小姐有關的事,就不必多想其他了。倒是婉如那裏……”
提及柳婉如,李媽媽麵色又鄭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