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了王府裏,慕長歌又頓覺此處格外不同,看裏麵的模樣,處處都氣派的的很,然而,就算府裏正有人不停地走來走去,還是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冷清。
素玉在慕長歌耳邊低語道:“小姐,奴婢怎麼瞧著,這裏一點都不像是設宴的。肅親王同王妃的過往,奴婢也聽說過,要不是親眼見了,奴婢還真不信,竟會有怎麼冷清的王府。”
“不該說的話,還是少說些,仔細你的舌頭。”慕長歌提醒道,“玉枝的憨厚你沒學成,嘴快倒學了個七八分。”
素玉訕訕一笑,緊跟在慕長歌身後,一句也不多說了。
柳老夫人是肅親王的貴客,剛進到府裏,就有早已經等在那裏的下人前來迎接,引她去肅親王處先飲茶稍作休息。
正準備前去,動身前,柳老夫人又想到了什麼,回頭叮囑柳予安道:“王府禁忌多,可別忘了一一提醒你二妹妹。”
“是,老祖宗。”柳予安應了聲,目送柳老夫人走遠,才回頭同慕長歌道,“府裏的禁忌,別的倒也沒什麼,隻有一件事,你定要牢牢記住。”
慕長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隻聽柳予安道:“等僧人預備好之後,我們也要一同前去,為親王妃誦經祈福。到時,無論你覺得多不可思議,都絕不能好奇東張西望過了頭,哪怕你心底恐懼,也萬不可露出驚懼神情,更不可大呼小叫,以免觸怒了肅親王。”
慕長歌一聽,心底不免納罕,“誦經一事,我又不是未曾見過,哪裏會有什麼心底恐懼?”
柳予安像是要同她解釋,話未出口,又沉了沉眉心,“三言兩語隻怕是解釋不清的,總之你且牢記就是。”
剛說完,柳予安向她身後看一眼,神情又一鬆,“現在倒是無妨了,殿下既然來了,就算長歌一時失誤,王爺他也得給你幾分麵子的。”
慕長歌轉身,那向她走來的人,果真正是祁靳之。
“殿下從不喜歡這種場合,今兒怎麼來了?”
“打從昨天開始,我這心裏就總有些不踏實,不親眼見一見你,總覺得安不下心。”祁靳之道。
二人正說著,便見到一小廝找了過來,衝他們行了一禮,恭敬道:“誦經即將開始,幾位若是預備好了,便隨著小人來。”
慕長歌一行人,跟著小廝穿過長廊,很快,便到了一處佛堂,根據柳予安先前告訴她的,這地方,應當就是肅親王為了給王妃誦經祈福,而專門建立的佛堂。
在進去之前,柳予安又低語道:“別忘了我跟你提過的。”
他這麼一說,慕長歌心底的好奇,便越發按捺不住,跟隨小廝踏進佛堂,迎麵見到的,便是一尊恢弘大氣的菩薩像,一眾僧人,正跪坐在菩薩像前,肅穆地誦讀著佛經。
這些倒是沒什麼特別之處,真正令慕長歌在意的,則是肅親王身旁的那樣東西。剛才進來的時候,第一眼還沒能認出,仔細看一眼,方才認出,那竟是個栩栩如生的玉雕。
這尊玉雕不同的是,無論衣裳還是首飾,都是原本肅親王妃所穿戴過的,用以雕成人像的玉石也很是罕見,看上去與人的肌膚紋理很是相似,隻是毫無血色。
肅親王顯然是將這尊雕像,當做了自己的王妃,不止是看過去的時候,滿眼柔情,更會時不時與她低語兩句,就好像是親王妃還活著一般。
怪不得柳予安先前會提醒自己,這場景,若是被什麼人第一次看到,十有八九會有些冷汗陣陣。
對亡妻用情如此之深,還真是讓人不免有幾分動容,慕長歌跟隨著柳予安,找到自己的位置,也跪坐在了蒲團上。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誦經的儀式便結束了,肅親王卻根本沒有要起身的打算,年過半百的臉上,透出了一片濃重的哀傷,他凝視著眼前的菩薩像,顫聲歎息,“都道是心誠則靈,可本王已經跪拜了菩薩這麼多年,所求的也隻不過是能夠再見她一麵,為何到了今天,她就連夢都不讓本王夢一次!”
為首的僧人,麵含慈悲,合掌念了句“阿彌陀佛”,惻隱道:“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王爺也該放下心底執念了。”
這本是句勸慰的話,不料,肅親王卻登時勃然大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