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口口聲聲說我是柳家人,那麼我想要知道自家府裏發生了什麼,又有什麼不對?”慕長歌一臉坦然。
“說起來,姑母現在可是已經死了?”
柳予安冷冷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那什麼才是?”慕長歌毫不示弱,“姑母的今天,不要極有可能是我們每個人的明天麼?我千裏迢迢從百安來到蒼德,可不是為了趕來送死的。”
聽過這句,柳予安反而笑出了聲,“在這世上,能輕而易舉便讓你去送死的,隻怕也沒有幾個。”
慕長歌剛剛端起茶盞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柳予安,“你又何必假裝口風嚴密,倘若真的什麼也不能說,你也就不會來了,不是麼?”
柳予安沉聲道:“我來,就是念在往日交情上,提醒你,千萬不要膽子大過了頭,更不要自以為是,去查探什麼姑母的下落。”
與慕長歌對視了片刻,隻聽柳予安緩緩歎息一聲,“柳家原本,不止一個姑母,每一個老祖宗都曾經視如己出。可一旦觸碰到老祖宗的忌諱……”
柳予安話鋒又一轉,“你千萬不要以為,老祖宗廢了大力氣把你找回來,就一定動你不得。她可以讓你是柳家的血脈,也可以讓你不是。我話已經說到,你且好自為之。”
道完這句話,柳予安便起了身,果斷大步離去。
慕長歌的眸光,一點一點地凝重了起來。聽他這麼說來,柳家收養的子女,原本遠遠不止柳榮真與柳婉如兩個,可其他的人……都去了哪裏?
次日,慕長歌一大清早,就讓玉枝換了素玉,在房間裏伺候她洗漱用膳。
“說起來,咱們老祖宗可真夠累的,這麼大的柳府,就隻有姑母一個人幫她打理,大伯父隻是忙外麵的那些都要忙不過來了,也不知道老祖宗這些年怎麼撐過來的,倘若多幾個姑母,興許就好些了吧。”
玉枝道:“小姐有所不知,咱們柳府,以往可不是這麼人丁單薄的。隻是也不知是怎麼了,老祖宗的其他幾個女兒,接二連三都遠嫁了出去,隻有咱們如夫人,是按著柳府的規矩,讓夫君入贅,一直陪在了老祖宗身邊。”
慕長歌眼睛轉了轉,這所謂的遠嫁,十有八九,應當是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想也不難知道,為何柳老夫人收養的女兒,會遠遠多於兒子,一旦有什麼問題,也可以以遠嫁作為借口,來完美掩飾她們的消失不見。
說著,玉枝又想起來了什麼,隻聽她又感慨道:“說起咱們如夫人,也不知她怎麼就鬼迷了心竅,小姐本也沒有要同她爭什麼的打算,怎的就這樣提防起了小姐,如今倒好,被老祖宗罰去了莊子,讓她在莊子的佛堂裏閉門不出。沒有她的吩咐,絕不能踏出莊子半步。”
“姑母被送去了莊子?”慕長歌一怔,“什麼時候的事情?”
“對了,小姐還不知道呢。今天早上,咱們府裏可都已經傳遍了。如夫人是昨晚和老祖宗道別後,被馬車連夜送去了莊子上的。老祖宗是疼她,可她這回做的,未免太過分了些,否則也不至落的這個下場。”
這怎麼可能……慕長歌攪動著碗裏的粥,已然沒有了食欲。昨晚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夫人被硬生生砍掉了一隻手,傷成那個樣子,是絕不可能一路安然無恙去到什麼莊子的。
可她就算已經死了,屍體也總該被妥善處理才是,怎麼可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擱下粥碗,慕長歌道:“都撤下去吧,我有些沒食欲,待會兒,你同素玉陪我出去走走。”
“小姐若是想要在府裏走動,還是改天的好。”玉枝為難道,“今兒一早作坊那剛傳了信兒,今兒又要做藥引了,讓咱們把府裏門窗都關好,可別透了味道進來。”
慕長歌納罕道:“做藥引能有多大的氣味?”
“咱們府裏,已經有好些年都沒有做過藥引了,那氣味,小姐聞了就知道。”玉枝聳聳鼻尖,急急忙忙去關上了窗戶,“小姐待會兒要覺得透不過氣,奴婢就找頂轎子來,小姐在外麵待上一天再回來。”
看她這匆忙模樣,慕長歌隻覺她有些小題大做,然而,下一瞬,她卻隻覺得自己的胃裏一陣翻騰,不知從何處飄來了一股極其怪異的腥臭,當中又夾雜著一抹無法形容的異香,二者混合在一起,卻是比那單純的腥臭還要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