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慘叫聲,讓柳榮真與柳夫人二人,更覺毛骨悚然。
慕長歌淡漠望一眼那二人,道:“現已經真相大白,就看老祖宗要如何處置了。”
“如何處置?自然是要按照柳家的規矩處置!”柳老夫人聲音一寒。
柳夫人踉蹌著跌倒在地上,臉上血色盡失,柳榮真將她攙扶起來,在她掌心重重一攥,通紅的雙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柳夫人,一言不發,要說的話,卻已經被柳夫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不……不……”柳夫人喃喃著,細碎的聲音從喉底擠出,蒼白的手,死死攥緊丈夫,一刻也不肯鬆。
柳榮真攥著她的手又是一緊,咬牙吐出的內容,隻有柳夫人一人能夠聽明白,“證據確鑿,你,不必為我求情了!”
聽到這句,柳夫人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要不是柳榮真還在死死地拉著她,隻怕她當即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麼多年,自從在他們窺探到柳府的秘密之後,每一個惶恐不安的日日夜夜,都是他們夫妻二人相互扶持支撐,才一天天的熬了過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丈夫,她明白,此刻的柳榮真是在告訴她,所有的一切後果,都由他來一力承擔,而她,一定要好好保下自己這條命!
柳夫人心如刀絞,然而如今,當真已沒了別的辦法!
“老祖宗,此事、此事與兒媳無關啊!”柳夫人顫巍巍跪了下去,不見一點血色的慘白手指,指向了柳榮真,“老祖宗倘若不信,可找下人證明,我並不知道鐲子被人動了手腳,是老爺他曾說,這鐲子似乎有些瑕疵,是他拿去找了工匠,又在鐲子上動了手腳的!兒媳當真一概不知,求老祖宗明鑒!”
“賤人!”柳榮真瞪大眼睛,狠狠一巴掌便揮在了她的臉上,用足了十二分力氣,“我還當你是能夠與我同生共死的發妻,沒想到你竟如此貪生怕死,這麼簡單就出賣了我!賤人,賤人!”
柳夫人被打的頭暈目眩,捂著紅腫的半邊臉,哽咽道:“是你自己糊塗做了錯事,我又為何要死心塌地為你陪葬!?你……你好生糊塗啊!”
慕長歌眉心緊了緊,湖泊般寧靜的眸底,隱隱劃過一抹了然。柳榮真打她也好,罵她也好,自始至終都與恨五關,反倒是不著痕跡地,在眾人麵前證實了柳夫人她的確是無辜的。
她雖然不解,柳榮真夫婦為何也會對自己暗藏殺心,但他對柳夫人的深情一片,卻是不摻雜分毫雜質的純粹。
“鬧的這樣難看,還嫌柳家如今不夠亂麼?”柳老夫人重重歎息一聲,“拉開他,送你們夫人回去歇息著吧。”
隻這一句,眾人便知道,柳夫人已經躲過了一劫。
“謝老祖宗……”柳夫人臉上的神情,分不清是哭還是在笑,跪拜柳老夫人的身體,搖搖欲墜,“兒媳謝過老祖宗!”
在丫鬟的攙扶下,柳夫人起身,用力望一眼柳榮真,像是要把他的樣子印在自己眼睛裏。
柳榮真望著她,眼底通紅,嘴唇輕輕地張了張,除了柳夫人,沒人看得懂。
柳夫人轉過頭,淚如雨下,他是在告訴她,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長歌,你過來。”柳老夫人揮揮手,示意慕長歌站到自己身邊,“咱們暫且先等上一等,估摸也用不了多久。”
“是,老祖宗。”慕長歌靠近過去,挽著柳老夫人手臂。
柳老夫人讓她等的是什麼,她心知肚明,柳榮真被人跌跌撞撞地拉去了祠堂,厚重的大門,在眼前緩緩關了起來。
如今,已快到年末,站在祠堂的院子裏,就連嗬氣都冰涼。
柳老夫人邊拉著慕長歌的手,邊細細問著她這段日子的近況,連看也不看向緊閉的此趟門。
慘絕人寰的叫聲,正鑽過祠堂的門縫,無比淒厲地鑽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待到慘叫聲漸漸平息了下去,一汪殷紅的鮮血,自門板下汨汨流出,幾隻烏鴉嗅到血氣,不安分地在祠堂上打轉了起來。
“這應當是好了吧。”柳老夫人神色平靜,從她的臉上,難以看出祠堂內的那人竟會是她的兒子,她又衝一側的慕長歌點點頭,“來,我們進去吧。”
慕長歌腳步一頓,“裏麵怕是血氣衝天,老祖宗現在便要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