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看他,對八皇妹的好感,分明還不及你一半。”祁靳之貼近了些,眉心沉了沉,“要不是因為她,我今天可不會來湊這個熱鬧。況且,柳榮真嘶吼,我這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慕長歌早就猜到,他會來這裏是因為什麼,隻不過卻並沒有想到,跟柳榮真的死比起來,反而是八公主更讓他忌憚。
“依我的身份,她那飛醋應當吃不到我的頭上來才是。”慕長歌道。
“未必。”祁靳之搖搖頭,“你若是不信,隻管走著瞧。”
臨近中午時分,戲台子便已經搭好了,今兒是難得的晴天,幾張桌子已經擺好了暖鍋要用的食材。
“天兒冷,坐在外麵看戲,隻有火盆恐怕也不夠,我想幹脆就擺上暖鍋,又能吃,又熱鬧。隻是不知道殿下和公主,喜不喜歡。”柳夫人笑道。
祁悠冉當真是給足了柳夫人麵子,“這大冷的天氣,暖鍋當然再好不過。你說是不是,七皇兄?”
本來是尋常說話的態度,可祁悠冉一開口,不自覺便讓慕長歌嗅到了幾分挑釁意味。
祁靳之卻好像是早就習慣了她這樣子,隻從容應了一句。
“方才我可聽說了好些關於二小姐的事情,流落在外多年,如今還能認祖歸宗,實屬難得,也就怪不得柳老夫人會這麼疼你了。”祁悠冉衝她招招手,“來,你現在可是柳老夫人眼裏的寶,快來陪著老夫人坐下吧。”
祁悠冉的神態,當真再親切不過,可無論她表現的再如何親切,也麻痹不了慕長歌。
堂堂八公主,就算對她的二哥芳心暗許,也大可不必跟自己這樣示好。慕長歌若無其事地上前去,眼角餘光卻淡淡瞥了一眼素玉。
要去到柳老夫人身旁,就得經過祁悠冉身旁,正當她含笑走過她身旁時,腳下突然一個趔趄,直直向一旁摔去——
素玉眼疾手快,在她身子剛一晃的時候,就已閃身上前,牢牢扶住了慕長歌,“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慕長歌定了定神,祁悠冉眼底那一閃而過的不悅,被她盡數看在眼中,“不小心罷了,多虧有你在。”
什麼不小心,隻不過是她的說辭罷了,剛才明明就是有人故意使絆子,想讓她摔一跤。而且這使絆子,使的可謂是心狠手辣,她剛才倘若倒下去,十有八九會直接撲到暖鍋上,暖鍋裏的水都已經沸騰了,這一跤摔下去,少不得半張臉都要被煮化掉。
使絆子的那人,她也看的清清楚楚,正是祁悠冉身旁的宮婢,她為什麼會這麼做,理由一目了然。
慕長歌暗暗思忖,從她們二人見麵,到現在也才不過一個多時辰,她也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隻是這樣,她就已經對自己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看來這位八公主,還真是蒼德頭一個不好惹的人。
然而此刻,險些將她毀容的祁悠冉,卻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祁靳之麵色沉了沉,徑直走到原本是柳寧安該坐的位置,與祁悠冉擦肩而過時,冷聲低語道:“別再讓我看見第二次。”
祁悠冉眼眸很是微妙地收了收,輕蔑嗤笑一聲,坐了下來。
戲台子上開始熱熱鬧鬧唱了起來,圍坐在桌邊的人,除了鮮少走出房門的柳妙兒興致勃勃,其他人的心思,統統都不在台上。
祁悠冉一心想要與柳寧安親近,可她越是做的明顯,柳寧安就越是會下意思地做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態度。
柳老夫人本想著打圓場,可柳寧安卻偏偏裝不出什麼,一時間,氣氛便有些控製不住的冷凝。
祁悠冉對柳寧安再怎麼芳心暗許,到底也還是高高在上的八公主,一時間臉上有些掛不住,也微妙地開始沉了下去。
見狀,柳夫人連忙端起一杯暖好的酒,道:“八公主可不要同他一般見識,我這兒子,怕是讀書讀傻了,都快要變成那悶嘴葫蘆了。他平時話就少很,從小對府裏的幾個妹妹,也是什麼都道不出。”
“一心隻讀聖賢書,這倒也沒什麼錯。”祁悠冉笑笑,“可我看他,在跟二小姐談天說地的時候,倒不像是無話可說的人。”
柳寧安臉上緊了緊,強做出來的笑臉,怎麼看都有些僵硬,解釋道:“二妹妹自小也是熟讀萬卷書的,好些東西,和二妹妹能夠聊的起來。”
慕長歌眉心暗自一緊,這柳寧安,還真是個呆書生,別人給他下套,他竟然就不躲不避,徑直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