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笑笑,“都說了不必那麼拘謹,在柳府裏,我也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這話聽的素玉眼圈一紅,“小姐快別這麼說,聽小姐這麼說,奴婢這心裏,實在是有些不是滋味。”
“除夕夜哪有哭啼啼的,來,快把眼淚擦幹淨,倘若讓旁人看見了,少不得要疑心是我欺負了你。”慕長歌說著,又取出了一對碧色的耳墜,“新年圖個吉利,銀子照常給,這個你也得收下,那天我瞧見它,就覺得跟你最是合適。”
她將這對耳墜拿出來,素玉反倒更是眼淚汪汪了,“小姐待奴婢這麼好,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小姐了!”
“報答不必,快把眼淚擦擦就是,外麵好像有人來了,還不快去看看?”慕長歌向房門處掃了一眼,方才她聽的清清楚楚,院子裏傳來了踏雪的聲音,十有八九是有什麼人過來了這裏。
素玉破涕為笑,趕緊擦幹淨眼淚,開了門探頭一看,低呼一聲,“三小姐,路上滑,您可仔細著點。”
是柳妙兒來了麼,慕長歌起身,就看到柳妙兒正笑吟吟地走過來,“不礙事,這不是還有丫鬟攙著麼,哪就有那麼容易摔了。”
“三妹妹怎麼突然想起來我這兒了,快進來暖暖身子。”慕長歌拍打幹淨她肩頭上的落雪,將她拉到火盆旁,“這大冷的天兒,你也不嫌凍了身子。”
柳妙兒笑笑,隻是這笑看上去卻總有幾分淒清,“我一個人在那邊,實在是太冷清了,外麵的爆竹聲越響,我就越覺得屋子裏又空又冷。”
“往年好歹還有大哥,可今年大哥也不能來陪我,冷冷清清的,實在怕的很。我就厚著臉皮,想到來二姐姐這兒了。”柳妙兒強撐出來的笑意越發勉強,“現在除了二姐姐這兒,我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好去了。”
慕長歌輕拍了拍她的手,“看你說的,我這裏你想來,隨時都能來,哪有那麼多好介意的。”
拉著柳妙兒在桌旁坐了,慕長歌又幫她倒了熱茶,“你這身子骨,我著實不敢哄你飲酒,否則等你大哥回來,少不得要來難為我的。”
“不會的,二姐姐對我好,大哥也知道,他難為誰也不會難為二姐姐的。”柳妙兒笑道,又示意丫鬟將食盒裏東西取出來,“雖說二姐姐大方,我也不能真就厚著臉皮來,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二姐姐要是不嫌棄,就嚐嚐吧。我也不清楚二姐姐和素玉姑娘的喜好,隻是摸索著做了些,你們可千萬別嫌棄。”
素玉有些意外,“也有奴婢的麼?”
“當然有。”柳妙兒柔聲道,“二姐姐平日對你,一貫都是親姐妹一般,二姐姐對你好,我自然也不能苛待了二姐姐在意的人。”
柳妙兒邊說著,邊夾起一隻點心,放到了素玉眼前,又夾起另外一隻,乖巧地送給了慕長歌,“對了二姐姐,還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同二姐姐商議一番。”
慕長歌夾起那點心,綿軟的香氣,輕輕一咬,就融化在了舌尖上,不禁笑道:“妙兒你平時嬌嬌柔柔的,做的點心倒也合你的性子。說吧,是什麼事?”
柳妙兒一猶豫,還是開口道:“這些日子,府裏的事情是一樁接一樁,都有些叫人措手不及了。二姐姐也知道,現在我身邊,就剩下了姐姐一個人,可姐姐現在又是瘋瘋癲癲的,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了。”
“每次看到姐姐這個樣子,我這心裏就著實痛的很。大夫請了那麼多,總也不見她好轉。我便想,能不能在年初一,去附近的廟裏,為姐姐祈福,興許菩薩看在妙兒心誠的份上,就讓姐姐好了呢?可我一個人,又實在不敢帶姐姐出門,所以就想要來問問二姐姐,明天能不能和妙兒一起,帶姐姐去廟裏參拜。”
慕長歌不急不慢地咀嚼著,吞下點心,又用茶水漱了漱口,才開口道:“妙兒,你從未怨恨過姐姐麼?”
“從來都沒有。”柳妙兒搖搖頭,眼神單純如孩童,“就算母親偏心姐姐,那也不是姐姐的錯。”
“可她對你不也很是苛刻麼?”慕長歌直白道,“她待你如何,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她若對你有半分好也就罷了,可她對你,根本就是連丁點都沒有,你當真不怨恨?”
柳妙兒定定地看著慕長歌,百般不解,小心翼翼道,“二姐姐為什麼要問妙兒這些?莫非在二姐姐心中,妙兒隻是一個如此虛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