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姒心中明白文嬸這是為了維護她心中太太的那點尊嚴。
將她說成客人也是為了提醒她,這裏不是她的家,她隻是個外來人員,沒有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唐姒心中確實滋味複雜,可也覺得溫暖。
因為她知道,文嬸是真心對她好。
她心中寬慰,對文嬸的不喜,也表現的十分豁達。
見對方被她這樣不留情麵的說了後,竟然還笑得十分溫柔,文嬸也有點過不去了。
說實話,她其實也沒有覺得沈七七有多壞。
她總覺得沈七七其實也個好女孩兒。
有可能隻是行將踏錯了一步而已。
其實最壞的那個人是他們家先生才對。
要不是先生忘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還在外邊勾三搭四,招惹了人家未婚女孩子,又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
嚴格來說,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有錯,可是罪不至死,也不應該將所有的過錯都堆積到一個女孩子身上去吧?
文嬸態度忽然就軟化了,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其實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她十分看重對方,甚至還有點內疚。
因為剛剛她的態度已經讓人很不堪了。
她大晚上會過來,也許不是來看戲,而是真的關心太太呢?
畢竟現在先生那個情況,真的是沒有人能主事了。
這位沈小姐,原地頂替太太的名義幫忙掌管公司,現在大半夜的還來看望太太,也許真的是出於好心。
文嬸這麼一想,又覺得自己剛剛那副嘴臉實在是太苛刻了。
她看著唐姒,不覺中帶了點內疚的情緒在,連語氣都溫和了不少,她說:“樓下比較寬敞,這屋子很是雜亂,您不如跟我下去坐一會兒,也好讓他們將屋子收拾一下。”
唐姒倒是沒有拒絕,她淺淺笑著,眉眼溫和的點點頭:“好。”
她本身山上的皚皚白雪,寒漠而冰冷,在暖光照耀下,她唇角的淺淺笑容,恰如寒冰消融,乍暖還春,讓人望著心中便不甚欣喜。
文嬸好像能夠明白,為什麼先生會對她動心了。
這樣溫柔似水的女人,哪個男人能承受得住呢?
其實當初太太也是這般溫柔的,可是自從生病了以後,太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行事愈發張楊,做事也越來越沒有章法了,甚至還變得格外的尖酸刻薄,讓人難以忍受。
文嬸常常在想一個人怎麼能改變那麼徹底呢?
要不是她曾經跟在唐姒身邊伺候著,恐怕還真要以為曾經那個溫柔的女人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
眼前的這個女人,有著跟太太相似的容貌。
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就像是從前的太太一樣。
文嬸甚至都搞不清次先生看上了這位沈小姐,究竟是因為在這位沈小姐身上找到了從前太太的影子,還是真的喜歡上了沈小姐這個人。
要是前者,那先生未免太過渣了一點。
可要是後者,文嬸又很為太太鳴不平。
畢竟,他家中還有妻子,他怎麼能拋棄自己的妻子,去對其他女人動心呢?
不管是哪一種,好像都不是文嬸想看到的。
文嬸帶著唐姒下了樓,她的態度比起剛剛已經緩和了許多。
原本溫朝是想要跟文嬸解釋唐姒身份的,可是被唐姒阻止為了。
唐姒無意讓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在她看來,她是不是唐姒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名字跟身份,從兩年前就已經被人剝奪了。
唐姒已經死了。
而她,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唐姒沒有打算再用回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打算日後要繼續在這裏生活下去。
與其讓那麼多人知道真相,知道她是唐姒,倒不如讓他們一直誤會下去。
至少這樣日後她要離開的時候,才不會覺得不舍得。
唐姒跟在文嬸身後,心中不知為何酸楚忽然開始作祟。
文嬸招呼著她坐下,轉身去了廚房泡茶準備點心。
唐姒坐在這裏,暗處不斷有著打量和好奇的目光投過來,她也不在意。
她看著屋子內似曾相識的擺設,有點走神。
她剛嫁進來的時候,也是抱著想要重新開始的心思的。
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竟然都已經想不起來那個時候的她究竟是何種心情了。
她想不起來那種心動的感覺,也想不起來快樂是什麼了。
有些時候,她都寧願自己在海裏死了,也不想要再回到這個殘酷的現實來。
要她重新來麵對過去的一切,無疑是殘忍的。
她怎麼能坦然麵對過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