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夢境之中,他的能力受限,身手也不及原本的自己三分。
他二人誰也不理會江執的死活,獨自逃了去。
奈何山中地勢險峻,如今又正值大霧天氣,扶蘇與燕蒹葭急著逃脫,不知不覺便入了深山迷陣之中。
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已然為時太晚。
月色漸沉,有狼嚎聲森森然響起。扶蘇撐著燕蒹葭,兩人一瘸一拐,試圖去尋山洞。
扶蘇受了傷,他與那群匪徒打鬥之際,為救燕蒹葭而被砍了一刀,正中肩頭。
然而,饑寒交迫,還未及尋到山洞之際,便有幽藍的光芒,自黑暗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是……野狼!”燕蒹葭唾了口唾沫,也不知為何,這會兒她竟是半分不怕,隻覺太過倒黴,怕是今日要命喪於此。
“莫怕。”扶蘇道:“有我在,偲偲。”
他說著,強忍著肩頭傳來的陣陣疼痛,撐起身子,從腰間抽出鋒利的長劍。
就在他動作的瞬間,野狼也一匹接著一匹,跳出黑暗,落在月色之下。
一、二、三……五,足足有五匹野狼!燕蒹葭瞪大眸子,下意識往扶蘇身後縮了縮。
狼群叫囂著朝兩人衝了過來,似乎就要撕裂他們,將他們拆入腹中。扶蘇一手拉著燕蒹葭,一手執著利劍,惡狼一隻又一隻撲上來,扶蘇肩頭的血水也隨之一滴一滴落下,沾滿了燕蒹葭的袖擺。
扶蘇沒有注意到,燕蒹葭即便眼見著他流血不止,也半點沒有大驚失色,她冷靜的不像是心中有愛的女子。
不過片刻,扶蘇已然汗流夾背,他殺了三匹狼,三匹狼的屍體落在他們的腳下,而其餘兩匹狼更是發了狂的撲過來撕咬。
野狼很是聰慧,見撲不到扶蘇,便又衝著他身後的燕蒹葭而去。
扶蘇心下一驚,伸手去阻攔的瞬間,另一隻野狼惡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胳膊,尖銳的牙刺入骨髓,扶蘇皺著眉頭,一劍刺中那匹狼的頭顱後,立即又朝著另一匹狼而去。
至始至終,他都緊緊護著燕蒹葭,不讓她受一點兒的傷,哪怕是自己傷痕累累,也全然不在意。直到最後一匹狼也死在他的劍俠,他拖著沉重的身子,回頭朝燕蒹葭看去。
“嚇壞了罷?”他攢出一個笑來,摸了摸她的腦袋,仿佛絲毫不覺痛意。
她仰著臉看他,語氣顫抖:“三哥哥的手……”
“無妨。”他輕聲道:“隻是看著駭人,其實不疼。”
“都怪我沒用,這時候了,還拖著三哥哥的後腿……若是我從前勤學苦練,三哥哥也不至於……”
他打斷她的話,垂眸看她:“偲偲,莫要自責,這與你何幹?狼群不是你喚來的,劫匪也與你無關。”
然而,就在他垂眸的那一瞬間,忽而神色一變。就見燕蒹葭脖頸處不知何時被毒蛇咬了兩個偌大的洞,她卻渾然不知。
“偲偲,莫動彈!”他一把摟住她的肩頭,瘦弱的肩,似乎都不及他胳膊粗。
他湊上前,顧不得男女之防,便為她吮吸著傷口。
曖昧的氣息,縈繞在兩人的心尖,前者生怕她出事,後者則紅了臉容,心口抑製不住的跳動著。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被蛇咬了,但那時扶蘇正與惡狼抗爭,她若是再呼喊,便容易讓他分了神。所以,她當機立斷,兀自一把扯開咬她的毒蛇,忍著疼痛,不敢出聲。
也不知何時,她心中竟是如此無畏無懼,仿佛有扶蘇在,她便覺所向披靡。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扶蘇已然一口接著一口吐出了帶毒的黑血。
“疼嗎?”扶蘇撫著她的脖頸,眼底滿是憐惜。
“你疼嗎?”燕蒹葭反問他,臉上卻掛著洋洋灑灑的笑意。
“不疼。”他低笑:“一點兒也不疼。”
說話間,他已然將她擁入懷中,在她仍舊錯愕的時候,附耳輕喃:“偲偲,我想……我是真的不能再給你機會了。”
“什麼機會?”她不明所以,問道:“三哥哥……在說什麼?”
他道:“反悔的機會。”
是啊,不能再給她反悔的機會了,年少時她說將來要嫁給他,他一不小心當了真。
小姑娘一愣,不過片刻便明白了過來。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反手抱住他:
“誰反悔,誰是小狗!”
月色清冷,遍地狼群的屍體,可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著很長很長,幾乎融作一體。
……
……
扶蘇和燕蒹葭,還是活著回到了顧府。而江執意料之內也安然無恙的回去了,那群劫匪騙了顧府一些銀兩,而江執以為扶蘇和燕蒹葭都死了,便跟著撒了謊,聲稱扶蘇與燕蒹葭皆被匪徒所劫。
等到他們回府,江執愣愣看著兩人,不知所措。他似乎沒有想到,在這般險境中,他們還能活下來。
於是,江執的謊言被拆穿,隨著江執落網,一眾匪徒也很快落網了。
惡人這一次,全都自食其果,無一例外。
沒有江執在,顧家便也就沒有了覆滅的導火線。後來,顧家小姐成親的消息傳遍幽州,隻是這一次的婚事,引起整個幽州軒然大波。
人們都說,顧景嵐養了一隻白眼狼,顧笙覬覦顧偲,娶了自己的妹妹,徹底敗壞了顧家的名聲。但顧家人卻不以為然,也不知扶蘇是怎麼說服顧景嵐的,一向刻板的老爺子竟是點頭答應了兩人的婚事,可謂驚世駭俗。
燕蒹葭為此,滿心歡喜,她準備了華美的嫁衣與貴氣的鳳冠霞帔……正要稱心如意的嫁給心愛之人。
可惜天不遂人願,她那時被毒蛇所咬,本不以為然,沒有想到劇毒入了心肺,她的身子骨開始變得極差。
最初的時候,她隻以為是風寒,並不在意,等到大夫診斷之後,一切已然晚了。
那年初秋下了一場雨,良辰吉日也隨之到了。空氣愈發冷了兩分,她穿上準備了數月的嫁衣,在下人的服侍下,梳妝打扮。
自從她病了之後,她便消瘦了起來,她下巴尖了,整個人扶風弱柳,病如西子。
成親的那日,天氣很好,難得陽光普照,宛若春回大地。
顧家一派喜氣洋洋,但大家心知肚明,她的身子骨,撐不了多久了。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新人行了禮,入了洞房,沒有人敢鬧洞房,就連原本憤憤不平的薛紹,也不再執著。
洞房花燭,紅羅帳下,滿目赤紅。他掀開她的紅蓋頭,望著那如秋水一樣的芙蓉麵容,不知為何竟是眼眶發酸。
“夫君。”她低低喚了一聲,滿眼溫柔,明媚如那年她趴在樹上,縱身朝他而來。
……
次年春,顧家小姐顧偲,死於重疾。而後半年,其夫顧笙隨之離世,生同衾死同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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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劇終……哈哈,皮一下,會不會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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