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死生不複相見(大結局)(2 / 3)

我抵死不肯發出哀求之聲,任由慎貴妃這般淩辱我。隻不過她若當真心係聖駕,何不去看皇上如今怎樣,卻得以的立在此處看我受辱。

說到底,不過是怨恨妒忌的心理,此時得以宣泄罷了。哪裏有半分情意,是與軒轅宸鑫有關的。

從口裏不住的噴出血水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唯一的憾事便是沒有看著軒轅醒來。眼前越來越暗,暗到看不見小合子的麵頰,隻覺得每一巴掌都帶著初春乍暖還寒的涼風,風裏沁滿了濃蜜的花香,猶如我幼時最愛折的玫瑰一般。

“娘娘,您快停手罷,快停手罷,在這樣打下去,隻怕要出人命了。”莊夫人還是忍不住闖了進來。

“你竟然為她求情,也不看看她如今是何等身份。這樣忤逆皇上的大罪,是可以情意饒恕的麼?”慎貴妃不屑的踢開伏倒在她腳邊的莊夫人,陰毒的眸子流轉肅殺之意,早已不是旁人能勸得住。

“可是事情還未分明,也不曾問過皇上的心意,若是另有乾坤隻怕皇上怪罪。還請慎貴妃三思啊。”連穆漣也一並跪了下來。似乎還有旁人也走了進來,一個個跪下為我求情。

隻是我早已看不清,聽不清,無從分辨究竟是誰。

我很想阻攔她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這樣死去或許算不上光明磊落,甚至丟盡了鄯氏一族人的臉麵。可說到底,死前能有這些真心攙扶的姐妹,終究不算憾事了。

軒轅宸鑫,永別了。今生欠你的了,怕是再不能還了。

頭越來越沉,眼皮也越來越重,似乎臉上的痛楚全都消失了一般。

“住手。你們好大的膽子。”不知是誰忽然一喝,小合子猛然雙開了揪著我青絲的手,力道一減,我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卻是莊夫人,連忙將我扶了起來,口裏不住的嗚咽:“皇上,皇上您來了就好,救救皇貴妃罷,您救救皇貴妃罷?”

皇上?竟然是皇上?他醒了麼?他真的醒過來了麼?沒事了,他沒事就好。

我不覺笑了,臉卻腫脹的疼痛不已。

朝著那聲音的方向,我很想看清他的麵龐。不知自己是哪裏來的力氣,我竟然睜開了雙眼,莊夫人緊忙扶著我跪好,果然是軒轅宸鑫,果然是你。

“皇上,您沒事就好了,臣妾不知有多擔心你。您可知,臣妾得知皇貴妃行刺您之時,有多麼震驚與氣惱,好在您吉人天相,好在您逢凶化吉,臣妾臣妾這才……”慎貴妃嗚咽不止竟然朝著軒轅而去,似要投進他的懷抱一般。

“跪下。”軒轅冷聲一喝,竟生生驚住了滿心歡喜的慎貴妃。“朕何曾說過,皇貴妃行刺朕?朕又何曾說過,要你帶執朕的聖旨,將皇貴妃賜死?”

“皇上。”慎貴妃跪倒在地,卻語出驚人:“臣妾已隻會家父,率領三千兵士直入皇城,為您徹底鏟除鄯氏禍患,如今鄯氏綰暒做出這樣人神共憤之事,難道您還顧念舊情,要將她赦免麼?漫說是臣妾不能應承,隻怕普天之下的百姓也一樣不能應承。”

“更何況……”慎貴妃睨我一眼,才緩緩道:“昔日鄯氏是如何逃出避晟宮,又在獵場與皇上相遇的,這其中必然有蹊蹺,皇上可以寬仁不追查,但臣妾眼中揉不得這粒沙子。幸而祖先庇佑,皇上如今沒事。隻是若不消除此禍患,隻怕後患無窮。”

隨慎貴妃闖入未央宮的一眾將士一並跪倒在地,口中齊齊稱道:“求皇上將鄯氏罪婦處死以清君側,正法紀。求皇上將鄯氏罪婦處死以清君側,正法紀……”

軒轅的麵容我看不太清楚,卻能感覺到他的心痛。他是在看我罷?是在猜測我心裏的想法麼?如今能看見他平安無事,我便沒有遺憾了。

“臣妾萬死不能抵消罪孽,請皇上將臣妾處死,以儆效尤。”似乎是在看他,有似乎根本看不見什麼。軒轅在我眼裏,竟成了一抹看不透的影子。

如今當真有些後悔,早些時候沒能仔細瞧瞧他,那些怨懟的日子,到此時竟也顯得無比珍貴。

“皇上,罪婦既然已經認罪,您還猶豫什麼?”慎貴妃落井下石,不過是我意料中的事,我也希望軒轅能決斷將我處死,以暫時平息紛爭。

隻有保全他自己,才能保全皇位不落甄氏之手,以圖後計。

“後宮之事,實在無需臣子插手。慎貴妃不必憑借娘家的兵力為朕鏟除後宮罪婦。”軒轅的語氣不容質疑,一派天子風範。

慎貴妃道:“這是自然,隻求皇上秉持公正之心,將罪婦妥善處決。”我料到慎貴妃不會妥協,隻一笑置之。

軒轅見我笑的如此不屑,心中也不禁惱怒,他深吸了一口氣,凜然道:“鄯氏罪婦,蛇蠍心腸,狠辣無情。”軒轅艱澀的說出這幾句話,旁人聽著更是神色各異:“朕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以及鄯氏誕育皇嗣有功,特賜毒酒一樽,準予留全屍。”

“皇上,這未免……”慎貴妃顯然覺得軒轅對我的懲罰太輕,心裏很是不情願,怒氣凝結在眉宇間,櫻唇也不免嘟起。

左萱趁著人多,不住的向珠兒遞眼色。珠兒也機靈趁著人們的注意力均停留在我身上,偷偷溜出了未央宮。穆漣瞧見了,忙挺直了身子,正好擋住了珠兒以便其順利的逃出宮去。

“皇上,這怕是不妥罷。”汪全顫顫巍巍道:“今日正值十五,宮中十五素有齋戒沐浴祈福之說,皇貴妃娘娘到底也在皇上身側陪伴了數十載,實在不宜……”

佟氏上前一步,一腳踢在汪全的腳踝處。汪全吃痛,卻也不敢出聲,一個趔斜歪倒在一旁,忙不迭的縮回了腿腳。軒轅許是才蘇醒,精神頭顯然不濟:“旁的也就不說了,朕知道你向來珍視自己的容顏,如今容顏又虧實在不便草草處死。姑且再給你三日,領錢禦醫為你診治麵傷。“

“這第三日,朕自會將毒酒送來你手上,親自送你上路。”恍惚間我忽然想起早年初入皇宮,與馮侍人的口角。當時,心裏便覺得軒轅是向著我的,如今聽他說三日後親自送毒酒來,恍惚間心裏竟然也有他憐惜我的錯覺。

且這兩句話,竟然像是刻意對慎貴妃做出的交代,並不是真正痛恨我一般。這樣的情形,生死一線,我隻覺得滿心漾起了甜蜜,說不出的歡愉。

慎貴妃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是軒轅鐵口下旨:“在此三日之內,畫地為牢將鄯氏關押在未央宮之內,其餘妃嬪皇子公主一律遷出未央宮,交由皇後撫育。任何人不得探視,否則朕必深究。”

“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行刺皇上是十惡不赦之罪,這樣的處罰實在難免令臣妾不能心服倘若流傳於前朝、民間也隻怕會令大臣與百姓們不滿……”慎貴妃喋喋不休,軒轅的臉色更為難看。

倒是莊夫人挺身而出,語調平緩:“皇上服了藥才醒轉過來,慎貴妃何必這樣苦苦相逼。既然事實已定,旁人又何須多言。隻不過是三天,皇上恩賜鄯氏治愈麵傷,難道連這三日慎貴妃也等不及了麼?”

“漫說是甄氏為剿滅叛亂出力,護甲。賀氏一樣也能助皇上穩定局勢。況且皇上宅心仁厚,並不預備將後宮之事遷怒朝政,貴妃又何必將兩者混為一談。臣妾雖不貴妃睿智,卻也知曉後宮不得幹政乃是千古不變的定律。隻盼貴妃不要顧此失彼,讓仇恨蒙蔽了雙眼以身試法才好。”

難得莊夫人看的清明,慎貴妃意圖把持朝政威脅軒轅的底牌,也攤開來說給眾人聽。如此,慎貴妃的用心可謂昭然若揭。

穆漣趁機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皇上身子尚未痊愈,臣妾請求皇上遷回坤承宮繼續休養。”她這一跪,眾妃嬪忙不迭的隨之跪倒,烏泱泱的一群人齊齊向軒轅叩拜請求。

我心頭翻滾這暖意,這才是軒轅該有的氣勢,不折不扣的天子之尊。

慎貴妃見大勢已去,顯然軒轅的身子、頭腦都並未糊塗到她所能擺布。且莊夫人也已經言明,尚且還有合適與甄氏相抗衡,即便沒有鄯氏微末的權勢抵抗,甄氏也得不了太大的便宜。更何況,皇上並未如想象中一般生命垂危,到底她也是得不到什麼便宜。

索性與眾人一並跪了下去,我能感覺她心底藏匿的不甘,卻無力再說什麼,疲倦的歪倒在木槿的懷裏。

再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兩日之後。身邊除了小陸子與木槿,在沒有旁人。

我細細撫摸了麵龐的傷患,竟然好轉了許多。木槿的雙眼如胡桃一般的紅腫不堪,看了讓人心疼不已,這才兩日的功夫,她整個人憔悴的有些變形。“主子您放心,皇上發了話賜了最好的藥粉給您治愈麵上,再有一日的功夫必然紅腫全消。”

小陸子一聽,直直跪倒在地除了嗚咽半晌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木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恨恨道:“皇上的心也太狠了,竟然這樣對待主子您。好歹您也陪伴了他這些年歲,可……主子您當初為何不跟端陽王走?為何要這樣苦苦哈哈的陪伴在側,奴婢能看出來,端陽王是真心待主子您的,可皇上……可皇上卻這般冷漠無情。”

“你們也走罷,我這一生難得一個人待些時候。更何況,待在我身邊的人,總沒個好。隻怕我去了以後,你們也難得有好日子過。也無礙,索性去求求莊夫人,讓她幫你們想想辦法才好,皇上寬仁,必然不會將你們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