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樓已經有半月,然而前方戰事依舊,烽火不休。說來奇怪,連古樓鎮的百姓都在議論,我軍本已幾次迫得叛軍節節敗退,幾近於落荒而逃,可是每次他們又能卷土重來與我大軍對峙。
蘇繡趴在床邊,披著一條月白色的薄被,這邊城的夜晚有些倒春寒,透出幾絲寒意,而蘇繡偶感風寒至今未痊愈,藤佑謹已經下令禁足,不讓她再去探望傷兵了。蘇繡隻能安心養病,藤佑謹每日都要來查崗。
百無聊賴之際,讓她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有幾個新兵總喜歡在這帳後討論一些八卦,可能他們並不知這帳中白天居然有人休息,讓蘇繡聽到了很多小道消息,蘇繡思及此兀自笑了笑。一手支著頭,另一隻手執筆在本子上寫著,麵前還攤開一本厚重的書。
藤佑謹進來的時候正看見蘇繡垂著眼,長而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隨著她的淺笑微微顫動,一頭濃而密的秀發隨意散下來垂在一側,因是俯著身子,睡衣的領口又敞著,衣服裏的春光若隱若現,藤佑謹忍住才沒有多看幾眼隻問道:“有什麼事這麼高興?”
蘇繡見他進來,一把合上了本子,把書收好放在桌子上,走下床給他泡了一杯茶遞上,“你累了吧,先喝口茶。”
藤佑謹瞅了她一眼,“心裏又盤算什麼呢?”
蘇繡微微一笑,“沒有,前線戰事如何了?”
藤佑謹以為她在邊境呆的有些厭了,“恐怕還不好說,尚且看明日的情況吧,你若覺得悶,我可以差人帶你到古樓鎮上轉轉。”
蘇繡搖頭,藤佑謹很少對她說起前線的事,可是她現在卻都知道了,心思一轉問道:“那麼明日你不過來了嗎?”
“叛軍已退至古樓城北的西鳳山腳,今夜稍作休整,明晨乘勝追擊,如果順利,這場戰事該要平息了。”
蘇繡微微一笑,“那你早些休息吧。”
藤佑謹看她一眼,“明日,你還是乖乖在帳中,可以在屋內走動,但是不要再出去。”
蘇繡眼珠轉了轉,“那我就在附近走走。”
藤佑謹也沒說什麼,坐了一會就去歇下了。像是累及了,一沾床就睡著了。蘇繡看著他熟睡的臉孔,呼吸平緩,沒有白天的鋒芒和冷冽,隻是眉心輕蹙,蘇繡一手輕輕撫在他的眉心。
第二日天還未亮,藤佑謹就起床走了,蘇繡模模糊糊察覺藤佑謹在她的臉頰輕啄了一下。
蘇繡本計劃起個大早,可是卻日上三更才醒過來。蘇繡在廚房看見了幾日未見的蘇棋,她在給許子安熬藥。或許是許子安病情有好轉,蘇棋臉色平和,“夫人來了。”
蘇繡點頭,“你忙你的。”大廚已經端過來蘇繡讓準備的東西,野百合已經剝瓣洗淨,山藥切成薄片,一小碟冰糖。
蘇繡笑著道謝,“師傅這準備的正合我意,謝謝你了。”
大廚師傅道:“不知道夫人是要做羹,還是煲湯,隻要吩咐廚房就可以了。”
“我這點小事而已,你們忙你們的去罷。”
蘇棋已經倒好了藥,走過來道:“需要幫忙嗎?”
蘇繡正拿著小扇子在灶口煽火,不妨被煙嗆到,扭過頭來看蘇棋,“沒事,你去忙吧,我一會就好了。”鼻翼上沾了一點灰,蘇棋忍俊不禁,摸著自己的鼻子道:“夫人,這裏。”蘇繡抬起手臂用袖口蹭了蹭,蘇棋又笑了一下。臨走時說:“許子安已經痊愈了,我明天就回來。”
蘇繡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雖心中疑惑,仍舊專注的看著小爐子。
一群身著戎裝的人走進大營,為首的人未戴軍帽,正是藤佑謹,他沉著臉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穆真一也是沉默不語,臉色鐵青,一側的方仲瞪著眼睛罵罵咧咧走過來。
蘇繡在帳中老遠就聽到方仲的聲音:“老子早該一槍斃了他,他娘的耍老子玩呢,真他媽不是東西。”聲音未落,藤佑謹已經掀簾走了進來,蘇繡給他們每人奉上一杯茶在藤佑謹身旁坐下。
三人俱是沉默,方仲又說,“依我看就直接就地陣法,還幹什麼勸服的事,老子是咽不下這口氣。”
藤佑謹慢條斯理道:“你能殺幾個?要不要把整個師拉出去滅了。”
方仲駭了一跳,也不說話了。
藤佑謹又道:“在這裏作戰,我們本來就處於被動,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水土不服。如果不依靠本土的兵力,打起來隻能兩敗俱傷,大傷元氣,得不償失。”頓了頓又道:“再說,綏北雙煞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我一早料到這一仗不會順利,但是也沒想到其中這麼多埋伏。”
“徐定功,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穆真一站起來掏出煙來抽,隨口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