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了舔嘴唇苦澀的味道,參可真是難吃,這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有醜陋的一麵,而難以下咽的卻是最好的良藥。
“他會結婚嗎。”
我忽然問了這樣一句,保姆被我問愣,她支支吾吾說,“也許不會,就算會夫人的生活依然不會改變什麼,您還是非常尊貴,擁有最好的吃穿用度,先生照樣疼愛您,如果您再順利生下一個孩子,先生已經過了三十而立,他內心也很渴望得到骨肉,到時候他一顆心都拴在您身上,他人在哪裏又有什麼關係,心惦記著才是女人最大的保障。”
“永遠不會厭倦嗎。”
保姆搖頭,“男人都會厭倦,夫妻尚且如此,何況並沒有婚書。所以夫人要明白先生喜歡您什麼,什麼是別的女人沒有的,您牢牢握住這一點,先生厭倦了您也不會損失什麼,女人隻要擁有男人離不開的東西,什麼都不用畏懼。”
的確不需要畏懼什麼,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
我終究還是一個情婦,隻不過不再是秦彪所有,而是嚴汝筠。
我依附著一個更年輕更英俊更高貴的男人做金主,我不再貪圖更多的錢財,我愛上了他的眉眼,他的睿智和瀟灑,從我動了感情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觸犯了大忌的女人,注定輸了。
他是天下女子都想要的男人,我怎麼能讓他的生活幹幹淨淨。
我真想惡毒到底,做一個蛇蠍,詛咒他生生世世沒有妻子,如果那個位置不能屬於我,幹脆誰也不要得到。
我將空碗遞給保姆,翻身躺在床上,“關掉所有通訊,不要讓我看見報紙,聽見電話。”
保姆答應了聲,又站在床頭等了會兒,我始終維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她以為我睡著了,拿著碗悄無聲息退出去。
溫姐那段日子脫離了幾個大型會所的後台,單獨出來做生意,她依托著場子輸送外圍聯絡客戶,要分出去一大筆提成,而且溫姐手底下的姑娘火,他們跟著也出水漲船高,往往要抽走六成的利潤,溫姐忙前忙後根本賺不了幾個子兒。
從她開始當經紀人拉皮條有八九年了,那些打點孝敬場子老板的錢加起來足夠買一棟樓,她不甘心,都是她一點一滴掌握的資源,憑什麼讓場子坐享其成。
她找了家寫字樓,租了整整一層成立了星光燦爛模特公司,這是南省第一個打著演藝幌子私下做皮肉勾當的外圍公司,嫩模來自上海廣州居多,不過條件最好的是杭州的姑娘,溫姐打算給她捧成外圍圈的頭牌。
溫姐在行業裏名氣最大,比一個整容包裝後去香港做嫩模一炮而紅的妞兒名氣還要大,所以公司剛成立風聲就傳了出去,不少野模工作室都來掛靠合作,溫姐挑了幾個底子幹淨沒怎麼陪過男人的姑娘簽了約,打算好好教手段往仕途上的男人懷裏送。
溫姐手底下的老牌嫩模還剩下了五六個,倒不是資本差沒找到金主,而是正趕上包養合同到期,出來繼續打食兒吃,溫姐本事大門路廣,跟著她比自己單飛要好混得多。
嚴汝筠夜夜晚歸正是我心情最低落的時候,外麵謠言四起,我悶在家裏大門不出,可照樣抵不住那些挖人心的惡毒。我約了溫姐好幾次想出去散心,她忙著培養新嫩模在圈子裏站腳立威顧不上我,後來到了她毒癮快發作的日子,為了拿銷魂丸才答應抽空和我見一麵。
她第一句話就說我瘦了,問我過得是不是不好。溫姐在東莞半隻手握著所有富商名流的聯絡方式,想打聽點內幕易如反掌,她問我是不是嚴汝筠有了新歡,我說不知道。
“男人向來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沒本事的是這樣,隻不過有色心沒色膽,心裏妄想意淫著,不敢行動而已,那種男人誰嫁給他們才倒黴,忍受同床異夢不是痛苦的事,最痛苦在於一些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發生了精神背叛,還以為他規規矩矩保持著肉體的忠貞就是深愛不渝,其實他們隻是囊中羞澀。至於有本事的男人社會給了他們出軌放縱的資本,有誰會握著資本還勤儉節約呢?”
溫姐看我麵無表情的臉,她伸手握住我,“任熙,最初一步邁得糊裏糊塗充滿了欺詐,你靠自己本事走到今天,你已經超過了所有女人。我們忌諱愛情,你碰了,我們忌諱過分聰明,你又碰了,最後貪婪這一關,你千萬不要毀掉自己。得到了不甘心得到的太少,當被迫失去了會發現自己當初退一步會比現在好很多。你的命,你的人生,你的尊嚴,其實根本不在你自己手裏,早就是嚴先生在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