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醜聞(1 / 2)

我有些愕然看著他,他凝視我的眼睛裏是深深的貪婪,這些貪婪來自於他對金錢的渴望,對重生的期待,對擺脫陷進困境的不擇手段,他以為我是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拴住他的手,將他從滾滾江水奔騰的懸崖峭壁上拉出。

我腦子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他被人雇傭了,特意在這場備受矚目的重大場合挖出我的舊事潑髒羞辱我,他也許是衝我來的,也許是衝薛榮耀。

這兩個可能都有,我無意得罪人,但我一步步爬到今天本身就得罪了人,太多同行看我不順眼,大家都是在歡場裏混,混得好的就會被孤立,被厭棄,混得差的又被排擠,被踩踏,這圈子太沒有人情味,隻有中間起起伏伏的外圍才能過得不這麼狼狽。

那些表麵矜持高貴的太太們,也無法控製自己對我的仇視,在我麵前都百般挖苦,私底下恨我的人又會有多少。

而薛榮耀更不用說,商場如戰場,利益觸礁下電光火石,隨時都是一場殺人不見血的戰役。

他的同僚,他的對手,都可能成為背後捅刀的人。

我下意識看向嚴汝筠,他不動聲色的臉孔注視著我麵前氣喘籲籲的男人,他那樣冷靜的表情令我看不出一絲破綻。

薛榮耀已經意識到這可能是我曾經的客人,他並不嫌棄我的過去,但他不能接受大庭廣眾下我的舊曆史被抖出,我是他即將過門的夫人,這是極大恥辱,是薛宅的醜聞,將會比任何天災人害發酵蔓延更快。

他立刻吩咐身後助理叫保鏢進來,讓保安堵在門外,看是否會有記者湧入,一定要攔截住。

助理前腳離開後,男人因為激動而顫抖的手忽然一把握住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我臉色大變,我立刻要抽出,可他握得太緊,似乎全然不在意我身邊權勢顯赫的薛榮耀。

一個落魄成為乞丐的人,就算他畏懼權貴,又能怎樣呢,他已經低入塵埃,難道還要他化作一泡尿來表達自己的敬意和卑微嗎。

貧窮絕望到一定程度,人就會不顧一切的豁出去,那是極其可怕的。

“任熙,你沒有忘記我吧,何總!”他拍打著自己胸口,試圖讓我想起他,他身上破敗肮髒的衣服隨著他掌心的沉落而迸濺出許多灰塵,我本能捂住鼻子抵擋那嗆人的氣味,他笑眯眯靠近我,“任熙,我知道你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現在混得這麼好,連榮耀集團董事長都拿下了,他給了你不少錢吧,不然他這個歲數你怎麼可能嫁給他?”

這男人簡直是來砸場子的,數百名賓客誰不是心知肚明,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人怎麼可能對一個五十五歲的男人產生愛情,最好的緣由不過是依賴,最壞就是圖財。但是有些話可以清楚不可以明說,這是場麵上的規矩。

不過這男人一席話也算把他來者不善暴露得徹底,他絕不是單純為了錢,他需要錢,否則也不會受人利用當槍使,可他拿到的大頭絕不是從我手上,他僅僅借口要錢來潑髒我,他應該早已從別人那裏拿到了一筆天價報酬,足以吸引他冒著生命危險和薛榮耀嚴汝筠為敵的數字。

我狠狠拂開他拉扯我的手,一臉嚴肅冷漠,“我什麼身份和你沒有關係,我不認識你。”

“哎!”他臉色一沉,非常不滿,“你不認識我?嗬,都說男人提上褲子不認人,怎麼女人也這樣嗎?我當初給了你那麼多錢,都夠在小城市買一套別墅了!我才爽幾分鍾啊,你們幹這行的女人賺錢也太容易了吧!現在你攀上高枝當闊太太了,翻臉無情了?怎麼,裝不認識我,你接過那麼多客人,有幾個像我這樣大方?”

我眯了眯眼睛,腦子裏飛速回憶著,給我的錢足夠買一棟別墅的男人…光明集團的副總監…我把所有思路都堆積到一起,最終想起他是何建春。

溫姐手底下外圍就三個最賺錢,喬倩九十年代末下海,01、02年時候一晚上叫價在十萬左右,後來她沒幹多久就跟了秦彪,但是行情確實在她的拉動下水漲船高,我最多叫過一晚上六萬,以我在嫩模圈的咖位這個價碼已經很高了,因為這隻是底薪,不算客人給的小費,小費很多時候才是真正的大頭。

不過也絕沒有外界傳得那麼邪乎,一晚上就買房買車,除了極個別的一線嫩模,大部分拿不到這個數。哪有那麼多當冤大頭的男人啊,我幹了三年外圍,也就何建春出手最大方,前前後後的小費給了我差不多四十多萬,可場子抽走了六成,到我手裏也沒剩下幾個子兒。

但他的確算我接觸過的最大方的客人,光顧了我十來次,每一次都會帶點禮物,或者是幾千塊的首飾,或者是一隻名牌皮包,總之都很合適我,這一點是其他客人做不到的。

嫩模陪的客人非富即貴,和那些什麼三教九流都接觸的小姐不一樣,把我們打點好了能有什麼虧吃呢?沒準誰就一步登天,記著曾經那點好,總能搭個橋牽個線,所以何建春非常聰明圓滑,他很會收買人心,除了我之外他還睡過不少嫩模,其中一個後來傍上了城建局的副處長,何建春在東馬路的建材廠土地批示,就是通過嫩模找到了這位副處長花錢走的後門,他是個非常具備遠見的男人,知道怎麼撒網怎麼收網,如此智慧竟然倒台了我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