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喬綿死死捏住裙角,局促不安的模樣,康老夫人豈會不知她心中想法,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兒,“你隻告知我,你願不願嫁?”
喬綿低著頭看著地麵上油光發亮的木地板,願嗎?
她在心中微微搖頭,若是聶箐真的死了,她成了寡婦,宗族之人定會欺她無人可依,定不會放過她,她真的能頂住這些壓力,獨自麵對這些風浪支撐起這個家嗎?
那時候替她做出這般決定的外祖父外祖母,又該如何自處?
她顧慮太多,竟說不出一個願字來。
“孫女不願。”她不敢抬起頭,不敢讓外祖母看見她眼中的淚光。
康老夫人歎了口氣,“你既然不願,又何苦招惹他?
你的那些東西,哪一件不是你親手繡製的,這些東西,便是我和你外祖父手上也沒多少。”
喬綿實在忍不住,撲入康老夫人懷中嚎啕大哭道:“孫女不敢現在便嫁與他。”
不敢,而不是不願。
她是想嫁給他的。
得知她的心意,康老夫人隻歎了口氣,她輕輕的撫著喬綿的頭頂,輕聲問道:“若是外祖母將你許給他,讓你在他出征之前,懷上他的孩子,你可願?”
“外祖母!”喬綿不敢置信的看向康老夫人,手指來回的攪著帕子,若是他們真的這般做了,今生便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康老夫人抬起她的臉,輕輕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阿綿其實十分想嫁與他的,是與不是?”
喬綿淚眼婆娑,想說不是,可腦海中卻不斷閃現聶箐的身影,她終究是點了點頭,“外祖母,我害怕。”
康老夫人輕輕的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傻丫頭,我和你外祖父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我們誰也不想讓你抱憾終生。
他待你這般的好,若是他這一走便是不回,你此生可能放下?”
喬綿搖了搖頭,“不能的,不能的……”
她捂住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事情有了結果,喬綿卻開心不起來,喬家和萬家的事,她還未完全解決,若是現在嫁給聶箐,隻會給他帶去無數的麻煩。
萬騰在獄中走了一回,名聲顯然是壞了的,可他的功名卻未被革去,可見背後是有人幫他的。
為了康家的錢財,這些人都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不知身前麵對的是怎麼強大的敵人……
康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安撫道:“你今天能因為害怕連累我們而放棄聶箐,那他日,你也能因為其他原因放棄你的原則。
阿綿,我們希望你能成長為一個敢直視自己內心的,勇於麵對困難的孩子。
你要記住,萬事都有我和你外祖父在。”
喬綿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康老夫人,她眼神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外祖母,阿綿自己去與他說,阿綿要嫁給他!”
既然無法放下,那便盡情的去愛,這本就是她的想法。
康老夫人看著外孫女這般,不由挑眉,“你現在便去?你知他在哪裏?”
喬綿:“……不知道。”
她忽然就奄奄的,她嘟著小嘴,和康老夫人道:“外祖母幫我清理一下院子,我剛剛發現我的肚兜被人亂丟在床上,我的東西向來都是好好兒的,定是有人亂動了我的東西。”
康老夫人隻笑著看向她,“外祖母幫你收拾東西,那你呢?”
喬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說道:“我當然是去討要聘禮,我的嫁妝可不能白給他的。”
康老夫人笑得不行,“你這個小財迷還不快去,再不出門,天都要黑了。”
喬綿不在多言,讓車夫備了馬車,便直往軍營而去,可到了圍欄外,她卻進不去。
軍營重地,不給外人出入,那些看守的小兵,也不願為她報信。
她隻能站在門口等著。
眼見天快黑了,車夫忍不住催促道:“姑娘,城門快關了。”
喬綿死死盯著圍欄內,手緊緊的糾結在一起,他怎麼還不出來?
難道他晚上也會睡在軍營?
“再等等吧。”她還是不死心,想要再多等一會。
車夫也不敢多勸,隻能默默陪她等著。
天越發黑了,再不走,城門真的要關上了,喬綿看了那圍欄內一間間屋子許久,終是決定回去。
她一個女兒家,再外過夜總是危險。
她剛剛踏上馬車的車轅,忽的,隻聽一陣馬蹄聲,喬綿克製不住心中的歡喜,猛的轉過頭,大聲喊道:“聶箐!”
聽見她的聲音,聶箐的心猛地一跳,他微微蹙起眉,拉緊馬韁望去,“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