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簇擁著傾城浮浮沉沉,直到她抵達那片廣袤虛浮的識海。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傾月以殘魂的狀態漂浮在虛空中,居高臨下,瞪著倚坐在王椅上的紅衣男人。
“嘖,不過一夜的功夫,你就招惹了兩個看起來了不得的人物,本事挺大的嘛。”
“你還有臉說我?要不是你發神經非要去別苑,撞破莫婉和溫卿言的奸情,溫卿言也不會殺死莫婉來對付我。”
“這不是你和那小子勾搭的理由吧?”
淩淵抬眉,隨即一撇嘴:“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狀態,都快變成透明人了,還有心思撩漢。”
“誰撩……”傾月低頭去看,話還沒說完,調子拐著彎上了天,“我去?!”
懸浮在半空中的殘魂已淡得快要消失,她晃一晃,魂魄星星點點的慢速移動,已構不成整體。
“這不可能!”
她若是這種狀態,早就連懸浮移動的力氣都沒了,怎麼會待在這具沉重的凡人軀殼裏一整夜而毫無察覺?
……
難不成是淩淵一直在支撐著她?
淩淵慵懶地坐直身體,似笑非笑地彈指一揮,幾近透明的殘魂中逐漸透出一抹淡淡的紅。
“丫頭,你又欠我了一份人情。”
傾月在意念中蹙起眉頭,這個男人在動用自己的靈力修複她支離破碎的殘魂,讓她免遭再一次魂飛魄散的厄運,這的確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別以為仗著有我調教多年的魂器滋補,就能為所欲為。我這次救你,也不是多喜歡有人跟我共享身體,隻是不想你死在這兒,汙了我的地盤。”
淩淵勾勾手指,傾月已不受控製地飄到他近前,她看到自己倒映在他那雙眸子裏,變成了一抹驚心動魄的紅。
細長手指微動,傾月在空中翻了個圈,繼續聽他囉嗦:“你這小丫頭,長得醜就安分點,少招惹那些男人。”
她沉默不語,靜心聆聽淩淵的教訓,畢竟人家在救她,這時候識相的就不該頂嘴。
一股精純又不失柔和的靈力自男人的指尖流入,她仿若置於雲端,慵懶舒服,不想動彈。
這是淩淵故意斂去幾分力道,為她養傷創造的較為舒服的氛圍,傾月心裏清楚,卻沒對他說聲感謝,她緩緩閉上了眼,安心地睡了過去。
望著眼前那團安靜沉浮的殘影,淩淵微微斂眉,良久輕吐出兩個字:“傻瓜。”
傾月這一覺睡得十分舒坦,完全不知道溫府上下因為她瀟灑的一暈,已經忙得雞飛狗跳。
她緩緩睜開雙眼時,就聽耳邊傳來響徹雲霄的一吼:“醒了!小姐醒了!季大人,小姐她醒啦!”
頓時,傾月完全清醒了。
歪頭看去,那個叫采薇的丫頭已經蹦蹦跳跳地出了門,急著把她醒來的消息傳達出去。
下一刻,季蘭舟就竄進了屋,像是看到什麼了不起的寶貝一樣,衝床邊撲了過來。
傾月快速向床裏翻了個身,才躲過了季蘭舟的一撲。
但緊接著,她的手腕就被熱情拉住,季蘭舟半跪著為她號脈,片刻後,才長長舒了口氣,“有了,有了!”
“啊?有喜了?!”傾月不明所以,第一反應是淩淵可能耐不住長年寂寞,幹脆拖著這具身體找男人尋歡作樂去了。
“說什麼傻話呢?”季蘭舟又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沒察覺異常後,他才解釋,“你這兩天人事不省,氣息、脈搏全無,太嚇人了。”
“誇張,”傾月輕笑,不信他說的話,“我現在難不成是詐屍了?溫家若是知道的話,早就把我扔亂葬崗了。”
“星寒不準他們探望,沒有人知道你‘死’了兩天的事。”季蘭舟回頭確認了下屋內沒有人,這才放低聲音繼續問,“你以前是不是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見他如此認真,傾月有點鬱悶,她該如何解釋呢?
她皺著眉頭閉上眼,抬手拍了下額頭,咬牙低聲說:“這……我該從何說起呢?”
“哦,給你修魂太專心,本尊忘了讓這副皮囊呼吸。”淩淵的聲音拂過耳畔,傾月眼前浮現出他漫不經心的表情。
季蘭舟把她的反應理解成了難言之隱,恰好門口傳來腳步聲,他回頭,來人是蕭星寒,身後跟著一大堆侍從,還有溫府上下。
蕭星寒側目,所有人都垂首停下腳步,他獨自跨入屋內。
“你怎麼來了?”季蘭舟站起身來,想搬張凳子到床邊,被蕭星寒一個眼神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