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還是來找自己了。
蘇致函從容地將手機放了回去,淡淡地看著他。
“有什麼事嗎?”
這兩年來,柳青岩發生了什麼,她全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船上,他與宇文南之間的關係是深是淺,蘇致函也不知道。可是,她隻知道,青岩不會傷害她。
和他在一起,她是安全的。
那個警報,自然,也用不著。
“你在拿你自己冒險。”柳青岩微微蹙眉,低聲道:“以後,最好不要做這種愚蠢的事。你該知道,起碼要有性命在,才能有所圖。”
蘇致函方才的一言,將自己置於何種地步,柳青岩顯然比她更清楚。
蘇致函卻在此時牢牢地望著他。
目光從最初的溫淡,變得清寒。
“你知道那句話產生的後果,是不是,也知道我所說的組織,到底指什麼?”她逼視著他,似乎要將他看透,“告訴我,你是不是其中一員?”
柳青岩默然不語。
而此時的默然,無異於默認。
蘇致函沒有說話,她一直望著他,久久地望著他,到最後,卻隻能慘然地笑笑,異常嘲諷。
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一心一意想為元寶報仇,一心一意想找到那個組織的真相。
可是,元寶的生父,她曾經那麼深愛過的男人,卻是其中的一員。
不管元寶與阿欣的那件事,他到底有沒有參與過,單單隻是身在其中,便讓她覺得痛不可擋,無法原諒。怎麼能原諒呢?
雖然也沒有什麼可責怪的,是她奪走了他做父親的權利——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明知道對方或許情有可原,但還是不能接受。
“致函。”
大概,她的安靜讓他心驚了,柳青岩幾乎下意識地,叫出了這兩個字。
幽深的眼眸裏,是一抹甚至來不及掩飾的心疼。
蘇致函的情緒在此刻卻反而收拾了取來,她淡淡地糾正他,道:“你可以叫我宇文夫人,或者三少奶奶,致函兩個字……就不要再叫了。”
他們早已不再是那麼深刻的交情。
而且,她現在的位置處境,也不會允許她行差踏錯半步。——到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不用數,蘇致函心裏也清楚得很。
柳青岩的話哽在那裏,頓了一會,漸漸的,也變得輕鬆了起來,“三少奶奶,剛才我提醒你的話,是肺腑之言,希望你能聽進去。還有,既然你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最好早點離開吧,最近的天氣不好,我擔心再晚一些,可能會有風暴。”
“到底是老天給的風暴,還是人為造成的風暴?”蘇致函挑眉問。
“有區別嗎?”柳青岩反問她。
兩人說話當中,從大廳那邊又走來幾個人,其中兩個,便是宇文南與這次宴會的主辦人伊老頭了。
柳青岩已經用餘光看見了他們,他正要走過去打招呼,還未轉身呢,胳膊突然一緊。
蘇致函卻在此時拉住了他。
柳青岩回眸,探尋地望向她。
方才明明還那樣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這個時候,又有什麼非說不可的話?
“你的未婚妻,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莫名地問。
“唔……”柳青岩神色發怔,正沉吟著,不知怎麼回答,蘇致函卻在此時墊起了腳,靠近了他的臉。她剛好背對著宇文南他們,從後麵望過來,便好像蘇致函主動親了柳青岩一下似的。
而事實上,她不過隻是湊近了一些,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如果你已經選擇了站在我的對立麵,方才那些立場不堅定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何必。”
這句話結束後,她很快退開。
好像在這時,蘇致函才剛剛發現宇文南他們似的,轉身時,神色一愣,然後,臉色緋紅,卻又強裝冷淡地向諸位點了點頭,兀自回了大廳。
柳青岩則站在原地,苦笑不已。
“我還在想柳少去了哪裏,原來是在這裏消美人恩來了,剛才是誰說,對這位三少奶奶沒興趣的?”同行的一人趕緊打趣。
蘇致函那時還沒有走太遠呢,不過聽到這些話,她並沒有放慢腳步,反而用更快的速度離開了。
柳青岩沒有回答,就隻是低頭笑。
在笑容,在別人眼中,未免覺得曖昧。
宇文南的表情卻在此時釋然了起來。
這兩人果然沒有什麼貓膩。
如果在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他們故意疏遠了,也許,情況還有問題。
可是,蘇致函方才那些做作,根本就是想陷害柳青岩。
如果她還愛著他,怎麼會故意做出那種動作來栽贓他,徒徒地惹起組織的懷疑?
現在,他們本來就在查,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讓蘇致函知道了組織的存在?
不過,柳青岩單獨來見她,隻怕也是——
“你是來示警的?”將那些打趣的人差走之後,當現場隻剩下宇文南,伊老頭和柳青岩三個人的時候,宇文南直接問道。
“我雖然對她沒舊情,可到底有過一段,怎麼忍心看她死在我麵前。”柳青岩卻也供認不諱,“她知道的並不多,隻要將她嚇走就可以了,犯不著小題大做。況且,如果她在這裏出了事,伊先生不是也麻煩麼?——不如,這一次,就這樣算了吧。”
在他的壽宴上出事,警察當然會追究。還有在場的那麼多賓客,真的查起來,保不準會出什麼事。
柳青岩的理由卻也客觀。
宇文南沒說話,隻是望向伊老頭。
從他的表情可以猜出,這個伊老頭,應該屬於上層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