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她倒笑了。
“那時候的你比現在善良,我沒考滿分,你還是帶我來了。不過你嫌棄動物園,不肯進去,讓我一個人和何管家進去玩。”張雨欣象征性地看了看窗外,隻可惜,這兒已經成了高樓大廈,“你就坐在車裏等了我一下午。”
說著說著,張雨欣頓住。
她不開口,陸海寧也沒開口。
空氣一下子陷入沉寂。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笑容有幾分茫然:“我知道,你記不得了。現在物是人非,確實也沒有再提的必要。什麼都變了,景變了,物變了,人也變了。”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
靜坐著的陸海寧眉頭微微一蹙,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緩緩開口——
“那兩隻熊貓,一隻叫‘多多’,一隻叫‘少少’,那一次,你數學考了93分。”
他低沉、性感的聲音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張雨欣一愣。
刹那間,心口是微妙的感覺,就像是電流滑過全身。
她錯愕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眼睛。
她從來沒有過問過他的心思,當然,就算是問,他也從來不會跟她說什麼。
原來,他記得。
而且記得清清楚楚。
張雨欣的長睫毛不停顫動,一顆心在抖,如鯁在喉,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昏黃的燈光下,她看著他,澀澀地牽了牽唇角。
有點,想哭。
“你記得啊……”她動了動唇。
“我記性不比你差。”陸海寧淡淡道。
“吃過晚飯了嗎?我本來給你帶了餅幹的,我自己做的,在行李箱裏,可惜箱子丟陸宅了,明天一早我過去拿。餅幹……你要嗎?”
“你帶走。”陸海寧沒給她什麼麵子,“那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不要就算,我給你的東西,你也看不上眼,我帶走就是。”
陸海寧眸子眯起,沒有答話。
“陸爺,你和韓小姐什麼時候結婚?沒記錯的話,你們談了好久戀愛吧。”張雨欣若無其事地問道。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沒管,就是隨便問問,我結婚你要給禮金,你結婚的話,我在想,我送你什麼好。”
“誰稀罕你送的東西?嗯?”陸海寧的語氣裏多多少少帶了幾分慍怒。
張雨欣笑了,歪著腦袋看向他:“所以,我也不稀罕你送的東西。”
一句話,噎得陸海寧無力反駁。
她向來伶牙俐齒,這一年,更長進了。
“陸爺,冬天的天海市挺冷的,我給你織的那條圍巾還在嗎?和小隆隆的一個款式,是親子款。”張雨欣笑道。
“不知道丟哪了。”
“哦。”張雨欣的臉上倒沒什麼在意的表情。
“喊我過來,就是說這些?”陸海寧臉色平靜。
“我一個人在天海市,很孤單,就想找個人說說話。你要是不樂意陪我,你就走好了。”
張雨欣是若無其事的表情,但她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紅酒杯上停了幾秒。
幾秒後,又平靜移開。
陸海寧眉頭皺了皺,輕咳一聲。
“身體好點了嗎?”她問。
“沒什麼事。”陸海寧淡淡道。
“在你眼裏,是不是隻要不是生離死別,就不是事?”張雨欣看著他,“今天早上我有點衝動,抱歉。”
“嗯?”陸海寧眯起眼睛,“怎麼,你也會跟我說抱歉?”
“你!”張雨欣生氣,“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不講理的人是你。從來都不跟我好好說話……”
她有點生氣。
但即使是生氣,一想到胡鵬亦說的那些話,她的氣又都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感傷。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臉色平靜,語氣低調,還是一慣的清冷和孤高。
哪裏像要坐牢的人?
想到“坐牢”,她的心忍不住顫了顫,再看向他時,眼底有一層淺淺的水霧。
她無法想象陸海寧在獄中呆十年,這樣一個優雅、高傲的男人,怎麼可能坐牢。
她眼底是水霧淺淺氤氳起,在燈光下閃爍著光澤。
陸海寧倒笑了:“我怎麼沒跟你好好說話?讓你陪我吃頓早餐,就跟要你命似的。”
“那你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