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在台階的邊緣,水珠子落在地麵,濺起一顆顆透明的水粒,仿佛珍珠一樣。
風吹過,吹起陸海寧的衣袖,他站在台階上,微微眯起雙眼。
他就這樣站著,也不覺得冷。
傭人們偶然會看他一眼,有些詫異,陸先生在等誰嗎?為什麼不在家裏等?
好久之後,陸海寧還站在門口,就有人拿了外套出去。
“先生,外麵起風,會冷的。”女傭遞過他的風衣外套。
陸海寧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外套上,搖搖頭。
他離開了。
沿著走廊一直走,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廊簷下,看著陸宅的一切。
金魚池裏的金魚長大了,貪婪地將腦袋露出水麵呼吸空氣,水麵上浮現出一圈圈的波紋。
每路過一處,陸海寧都會停下腳步怔怔失神。
他的手機響了的時候,池子裏的金魚被驚嚇到,“噗通”“噗通”跳了幾下。
“陸爺。”是歐凡。
“什麼事。”
“您在天海市的一些產業,我打算交給您接手,您什麼時候有空來一趟。”
“你接手兩年了,繼續接管吧。”
“可您知道的,我才華有限,這兩年也沒能讓資產有什麼收益,一直中規中矩。如果交給您的話,會不一樣。”
“我知道了。”
“嗯,好,我等您的消息。”
掛上電話,陸海寧站在金魚池旁的觀景台裏,雙手擱在欄杆上。
觀景台是全景玻璃的,是觀看陸宅風景最好的地方之一。
陸海寧低下頭,默默看著池子裏的金魚。
他伸手拿過一旁盒子裏的魚食,從欄杆上投喂池子裏的金魚,重複著百無聊賴的動作,雙眸裏是看不到底的幽沉。
金魚池裏的魚從池子裏探出頭來,一口一口吃掉魚食。
陸海寧倚靠欄杆站著,視線落在金魚池裏。
“你的寶貝魚都長大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把它們都蒸了。”陸海寧薄唇輕啟,自言自語。
池子裏的金魚吃得很歡快,雨絲落在池子裏,四周都是平靜而祥和的狀態。
陸海寧倚靠在欄杆上,身子微微前傾。
她以前很喜歡坐在景觀台的椅子上喂魚,看魚,看風景,陸宅沒人陪她玩,他也不準她隨意去別人家玩,於是,她的樂趣就很簡單,喂魚、養花。
很小的時候,她還掉進過池子裏。
這麼些年,陸宅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唯一變化的隻有那些樹,又長高了。
清明的雨,微涼。
晚上,廚房做了飯菜,他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餐桌邊吃著。
明明什麼都沒變,可為何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廚房的廚娘是新雇傭的,做的菜不大合他胃口,他吃了幾口就覺得吃不下。
他讓歐凡聯係過杜姨,隻可惜,沒有聯係上,聽說是回老家去了。
然而再不怎麼好吃,晚飯也總該吃的。
他吃了一碗米飯,飯後就開車去了墓園。
何管家大概根本沒有意識到陸海寧會來,因為自從兩年前出了那件大事後,墓園就再沒有人來過。
她聽說,陸海寧死了。
墓園寒氣重,這兩年,連她都不怎麼睡得著覺,經常會夢到早就去世的大小姐,還有陸爺。
甚至,還有趙美幽,趙知靜。
一年三百六十日,她有三百個夜晚都沒法安生。
因而,當陸海寧開著車出現在墓園時,她嚇得睜大眼睛,差點暈厥過去!
她撐著傘看了好幾遍,確認是陸海寧的車時,一顆跳動的心才稍稍平複下來。
陸海寧關掉車燈,撐傘從駕駛位下來。
因為是夜晚,他的身上帶著些寒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皮鞋踩在地麵上,他走到何管家的跟前:“清明了。”
何管家仔仔細細打量著陸海寧,許久沒有說出話來,嘴巴張的大大的。
是陸爺。
她沒有看錯。
陸海寧還是老樣子,除了容顏消瘦,更加成熟外,別的沒有任何變化。
良久,她才緩過神來,使勁點頭:“是,陸爺,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他們都說你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