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差?”
他那自帶音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真是不敢看他,一個是以陽間人類的審美觀接受不了帶著表情威嚴無比的馬頭說話,二是他身上帶著那種陰氣逼人的氣勢,他跟牛頭應該都屬於管理這些陰差的,換句話來講,就是當官的,我以前常聽姥姥說,牛頭馬麵都給她幾分薄麵,因為她身為半仙兒是免不了要跟他們打交道的,所以那一瞬間,我腦子裏拚命的往外湧著想法,他應該知道我跟我姥姥是一樣的啊,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可別一生氣給我也扔下去了!
頭點的如搗蒜一般:“我,我是陽差,我叫馬嬌龍,我下來隻是給人走陰問事,你可以派陰差去打聽打聽,我不是亂下來的,隻是走錯了……”
“走錯?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我吞了吞口水:“油,油鍋。”
“既然知道,誰給你的膽子進來!”
“不是,馬哥,我之前不知道這裏是……”
我一聽抬起眼就想跟他掰扯,一看他瞪著的銅鈴大的眼睛,登時就沒電了,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裏:“我真是走錯了,我一開始隻是聽見慘叫聲,然後,我就想進來看看,好奇。”
“既然好奇,就把這個不知深淺的陽差給我扔進去好生清洗!!”
“哎!!”
我一見那些陰差聽命就要甩過來的鐵鏈當時就急了,血瞬間就湧到了頭上:“憑什麼要把我扔下去!!就算是我進來不應該,那我也沒道理進油鍋啊!!碑牌上寫的明明白白,入蜜湖者是手有鮮血,屠有人命的!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做陰陽師時謹守教誨,不做壞事,不發歪財,你這是給我上私刑呢你知道嗎!!這事兒就是說到天王老子那我也有理!你要是敢隨便把我扔進去那我就去告你!!!”
話音剛落,四周圍的景象瞬間消失,慘叫聲也登時不見,眼前忽然霧氣彌漫,我心裏一驚,完了,一著急說禿嚕嘴了,我這告誰去啊,這不是把茬子給得罪了嗎!
清了一下嗓子,我乍著膽張嘴:“這是什麼意思,我在上麵做人的時候可一直都問心無愧,雖然有時候會犯點小錯誤,但絕對沒到進油鍋的地步,你打我一下或者怎麼都行,但是我必須得回去,我還有事兒……”
話還沒等說完,眼前的霧氣開始漸漸的散出一條長路,陰風陣陣,我微微的感覺到一絲冷意,抬起眼,我居然發現路的末端背對著我站了一個人,不,確切的說不是人,那個背對著我的頭一眼就讓我看出是誰了。
我微微的後退了一步,心裏一緊,糟了,這是給我弄沒人的地兒要收拾我了,暗暗地在心底罵著自己,馬嬌龍你就不能長點腦子,你真以為你本事成了大了啊,你還敢告他?這下子得罪上了陰陽師你也甭做了,說不定入油鍋都是輕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覺他離得我很遠,是站在貌似路口的位置上的,但是這笑聲卻又大的驚人,震得我又哆嗦了一下,他怎麼還笑了呢,這是什麼意思?
“你可還記著我是誰?!”
我直接被他的反應給弄懵了,搖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全天下人都知道您是誰,您剛正不阿,一身正氣,跟牛哥倆都是秉公辦案,鐵麵無私的陰帥!”
要不是現在腦子被他弄得有點不太好使,我真想在好好誇誇,千萬別嚇唬我了,這下來一回誰知道還能把大爺給得罪了!
“你倒是一點都沒變,與陰差時就敢頂撞與我,陰官不做,非要為人,陽間二十多載春秋,你可曾後悔轉為肉身?”
我懵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想往前走一步,但是卻感覺這條路上中間一道寬寬的看不見的屏障,我隻能跟著他的背身遙遙相望“馬哥,你是說,我曾經是您的陰差?”
要不要這麼必啊,要是有這層關係那不就相當於下麵有人了嗎!馬麵誰不認識啊!嘿,行啊!
“我是在問你話,你可曾後悔?!”
我回過神,看向他:“馬哥,你是說我本來要做陰官的,但是我不做,非要投胎是嗎,那是為什麼啊……不過,不管為了什麼,我都不後悔,我有朋友有家人有愛人,所以我不後悔。“
“愛人?”他明明離得我很遠,但是聲音卻在我耳邊低沉縈繞:“人間苦楚,一心難為,看來,你仍舊執迷不悟。”
我微微的蹙眉,沒應聲,這是說我非要投胎是執迷不悟嗎,不過也是,能在下麵當官的話一定很瀟灑,不過聽他的意思,我應該是為誰非要投胎的,卓景嗎?如果白景麒死後一直在當陰差,那能讓她投胎的動力肯定是就是卓景了,可惜我實在是什麼都不記得,所以沒辦法把白景麒當我,自然,也就體會不到白景麒的心情了。
“罷了,念你曾為本官左膀右臂,脾性秉直,雖口無遮攔,但還算心思純良,饒你誤入蜜湖之罪,他日若敢再犯,休怪本官無情了。”
這是沒事兒的意思了,見狀我一點沒敢含糊,撒冷就謝恩了“嬌龍以後肯定不會在誤闖了,多謝馬哥了。”
“陰陽兩差,本該左右平衡,各司其職,可陽差大多受七情之擾,不能秉公職守,偷天換日者更舉不勝舉,陽間數載還分寒冬酷暑,但我陰司之大,法眼威儀,無日夜之分,陽差之錯,終會追究,你可知我講?“
我點點頭:“嬌龍明白,馬哥的意思就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您盡管放心,嬌龍能做到的就是問心無愧。”
“回吧!本官希望你脫離肉身再見本官時仍舊能挺直腰板對的起你曾身為陰陽兩差。”
狂風乍起——
我忽然有些睜不開眼,這就讓我走了!我想說的還沒說完呢!
“馬哥!!我要是有事兒還能來找你不!!”
“最近冤魂眾多,城內每日都哀叫聲天,若你能擋住天劫,再來與本官攀親帶故!!!”
“哎,這是啥意思……哎!!”
腳下的路兀自動了起來,速度快的驚人,就跟上了跑步機似,陰風呼呼直響,我嚇得連聲尖叫,本能的在那搗騰腿兒,身旁的隱約的有景物快速的流轉,一瞬之間我看見了一動不動的綠色青草,心裏各種驚悚,這也就是說是我在動,別的東西沒動?!!
正想著,身後好似被人猛地一推,眼前一黑,我整個都栽歪了出來,身體徹底失重,整個人一下子倒在地上,我以為我現在應該是感覺不到疼的,但是這後腦勺像撞到哪了,這給我疼的,嘴角直接就咧開了:“噝……”
“馬先生?馬先生?”
身旁有人喊我,我一邊揉著自己的頭一邊睜開眼,看著老人的兒子,我是直接回身體上了?
“馬先生你沒事兒吧,頭沒撞到吧,怎麼一下子就倒了呢,沒磕到頭吧,疼不疼啊。”
“能不疼嗎,後腦勺肯定是撞到哪了。”
我聽著他們倆的話,揉著頭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看了眼前碗一眼,香早就已經燒完了,這給我摔的,不會摔出毛病來吧:“大哥,大嫂,我弟弟呢。”
“那個小夥子啊,他早就抱雞出去了。”大哥一臉擔心的看著我,隨即張口:“是不是我爹特別生氣啊,你不是說香一燒完就回來嗎,剛才你這坐著一動不動,那小夥子回來問你好幾趟你醒沒醒,鼻子都出不氣兒了,忽然一下子就倒了,我們也沒扶住,嚇死我們了。”
我擺擺手,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我沒事兒大哥,一會兒我回來再跟你細說,我先去去找我弟弟。”
“嗯,頭沒磕到吧。”
“沒事兒,沒事兒。”我一邊應著一邊往院子外走,這個宗寶,他怎麼叫的!
出門直奔西麵,沒走幾步我就看見宗寶了,他扯著那隻栓了紅線的公雞,嘴裏還在喊著:“馬嬌龍,回來了,馬嬌龍,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沒錯啊,黃雞引路,按道理他一叫我名字我在下麵就應該聽的一清二楚,然後跟著這個公雞回魂,怎麼會什麼都沒聽見呢。
“喔喔喔~~”
本來被宗寶生拉硬拽就是不動的公雞忽然打起了鳴,然後乍著翅膀直接向我跑來,宗寶嚇了一跳:“哎,你別跑啊!哎!”
他喊著雞,抬眼一下子就看見了我,隨即就是一臉驚喜的跟著公雞奔到我身前:“嬌龍!你回來了啊!!”
我本來是一肚子的氣的,可是看著宗寶叫的也並沒有錯啊,那我這回不來是咋回事兒呢。
“嬌龍,你怎麼回事兒啊,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上來啊,我在這兒叫了快兩個小時了。”
我蹙緊眉頭沒有應聲,這種失誤我必須找到原因,否則哪裏能次次這麼好運,要是我跟那個馬哥絲毫沒什麼交情,在犯什麼別的錯誤,那不是擎等著活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