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川瞬間怒了:“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對嗎?”
我直白的回答他:“對,我就是想恢複自由之身,如果上帝再給我一次機會,那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我就應該去買毓婷緊急避孕,像這種低級錯誤,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敗筆。”
傅少川起了床,丟給我一件衣服:
“穿好吧,老太太還在書房等著我們呢。”
傅少川既然想留住這個孩子,那我就隻有和老太太達成同盟了,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啊,我可不想為了一時喜歡斷送一大片樹林。
到了書房,阿媽說讓我們先吃飯,但陳香凝一刻都等不及的想要和我說點什麼,於是傅少川輕輕鬆鬆的去吃早餐了,留下我和陳香凝兩人麵麵相覷。
我搶先她一步開了口:
“阿姨,我想打掉這個孩子。”
陳香凝詫異的看著我:“你說的是真的?”
我急忙湊過去挽著她的胳膊說:“當然是真的了,實話跟您說吧,我一開始喜歡上傅少川呢,是因為您兒子實在是太優秀了,優秀到哪種程度,那天我在電梯裏見到他,就覺得他瞬間占據了我的雙眼,好像全世界都隻剩下他一人了一樣,說起來這也算是您的錯,您這麼漂亮就算了,還生個這麼帥氣的兒子出來禍害我們這些小女生脆弱的心靈,阿姨,您說說,天底下有幾個女孩子能抵擋得住您兒子的魅力和光芒啊。”
陳香凝沒有甩開我的手,而是驕傲的點點頭:
“你說的倒也是實話,我們家小川在美國的時候就有很多的小女生喜歡,那些金發碧眼的我看不順眼,所以我是堅決不同意的。”
我在心裏竊喜:“阿姨您是對的,像傅總這樣優秀的男人,就應該配最完美的女人,我相信在阿姨的心裏,對未來兒媳早有中意的人選了,對吧?”
陳香凝的臉上頓時閃現出慈母一般的光環,對我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對對對,我們家小川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了,等年關一過,曉毓就滿十八歲了,雖然還不能領證結婚,但可以先辦酒席。”
果然有這個人的存在,我的心裏竟然隱隱覺得不是滋味。
見我陷入了沉默,陳香凝循循善誘道:“所以你能理解阿姨的一片苦心嗎?”
這一刻我才恍然發現,不光我在打親情牌,就連陳香凝對我使出的也是一樣的招數,不過正合我心意,畢竟談戀愛可以隻講風月,但生孩子就意味著柴米油鹽。
“理解理解,我和阿姨想的是一樣的,就拿我和傅總來說吧,門不當戶不對的,兩個人之間談談戀愛還可以,真要談婚論嫁,是萬萬使不得的,不瞞阿姨,我對傅總吧,也就是覺得他很優秀,所以一下子被他吸引了,但是這種吸引呢,不是愛情,阿姨,你懂嗎?”
陳香凝的臉上毫無表情,讓我根本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麼。
“你接著說,我聽著呢。”
我調整呼吸再接再厲:
“那天晚上真的是個意外,我沒有刻意勾引傅總,隻是陰差陽錯的就進了同一間房,第二天傅總讓我陪他來深圳出差,我以為隻是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也沒多想,誰知道這一個宴會接連三天,我就忘了緊急避孕這回事了,我想著不就一次嘛,應該也沒那麼容易懷孕,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積極麵對,總而言之,我是絕對不會生下這個孩子的,請阿姨放心。”
闡述事實表明立場,言簡意賅,我都為自己鼓了個掌。
然而陳香凝這個更年期還在延續的女人卻並不買賬,竟然翻臉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讓你年紀輕輕就為我們家小川生孩子,委屈你了?”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還真是雲裏霧裏的弄不明白,這傅家的人三秒鍾一個樣,讓人實在難以捉摸。
這個問題我得小心謹慎的回答,思索片刻後,我故作悲傷的說道:
“其實這個孩子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按理說孩子有權利來到這個世上,但我想的是這個孩子吧,可能會不太健康,因為那天晚上我和傅總是因為喝多了酒才在一起的,我常聽人說,備孕當中的夫妻倆要先戒煙戒酒調養身體,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阿姨,你說這個孩子能要嗎?”
陳香凝竟然不按理出牌,直接瞪著我問:
“怎麼不能要?哪有人真的規規矩矩的按照醫囑來,就比如說我的老姐妹吧,她兒媳婦懷孕的時候就喜歡喝酒,還經常做美甲,這不生出來的孩子照樣健健康康的,所以你這一點不準確,不能因為喝了酒抹殺一個孩子出生的權利。”
我都要給她跪下了,實在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我隻好閉口不言,隻管點頭。
陳香凝莫名嗟歎一聲:“要是曉毓懷了小川的孩子,那該多好,那我們兩家都應該歡天喜地才對,現在可好,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個你來。”
我嘿嘿的陪笑著,陳香凝嗟歎完後,指著我的肚子說:
“這個孩子不能要,必須打下來,我已經跟蘭醫生說好了,就在家裏動手術,你放心,蘭醫生是有名的婦產科醫生。”
我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陳香凝會不會借刀殺人。
到時候死在手術台上,連責任都逃避了,那我多冤得慌。
所以我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這件事情就不麻煩您了,我自己會去醫院打掉這個孩子,如果我們之間算是達成協議了的話,阿姨,您就讓我走吧,我真的沒有想要跟你們傅家沾上關係,我就是一個小市民,要不是那天晚上的意外,我和傅總之間都不會有後續。”
陳香凝義正言辭的拒絕我:
“不行,誰知道你是真不想要這個孩子,還是采取拖延政策,萬一孩子一天天大了,到時候你再拿這個孩子來威脅我們家小川怎麼辦,我可告訴你,我們家小川過了年就會娶曉毓為妻的。”
我很不耐煩的說:“管他傅少川娶誰為妻,和我沒半毛錢關係,我現在是竭力想撇清和你們傅家的關係,這和您的想法也是一致的,所以您別再為難我,行嗎?我實話告訴您吧,我是不會為傅少川生孩子的,誰願意生誰生去。”
陳香凝瞬間護犢子了:“我們家小川怎麼著你了?你就這麼討厭我們家小川?”
我一直在勸自己沉住氣,可這阿姨是油鹽不進啊,我和她的戰略思想一致,隻要她點頭放我走,我就可以消失在傅少川的視線裏,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我不討厭您兒子,相反,我很喜歡您兒子,但是喜歡一個人和為他生孩子是兩回事,我這個喜歡就跟摘花是一個道理,隻有愛一個人才會用心去澆灌,喜歡一個人隻想把花兒摘下來,您要是不懂也沒關係,我就是想告訴您,這個孩子肯定不會留,我也不想留在這兒,請您放我走。”
我加大了分貝,所以陳香凝都鎮住了。
好半晌才回了我一句:“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問我兒子。”
這老太太還真是,逗我玩呢?
一大早就被老太太耍了個團團轉,我心情很不好,連早餐都沒吃,直接回房繼續睡覺,阿媽在門口催了我好幾次,還是傅少川把她給勸退了,然後坐在床邊安慰我:
“我媽強勢,但她做不了我的主,張路,我早上跟你說的都是實話,既然我們都有了孩子,不如讓我們試著交往,如果你也不討厭我的話。”
能說出這麼卑微的話來,還真不是他傅少川的個性。
我這兩天都被他們母子倆給繞暈了,但我始終告訴自己一點,絕對不能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可我真的無法抵擋傅少川這麼輕柔的話語,尤其是他突然低下頭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含情脈脈的說:
“我沒談過戀愛,從小到大都是在學著如何做生意,所以麵對感情我會手足無措,但我這兩天想得很清楚,我想要見到你,也想保護你,這應該就是喜歡。”
一個即將奔三的男人告訴我他不會談戀愛,我還真是不太信。
但傅少川在感情方麵確實比較木訥,平時話也不多,一貫的職場腔調也讓人覺得沉悶。
“要不我們都誠實點,你母親想讓我打掉這個孩子,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都快讓我抓狂了,不就是一個小手術嗎?
“生下來,我們一起撫養,你說過要和有趣的人一起談戀愛,我知道我比較呆板,但我會努力變得有趣起來,請你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傅少川握著我的手,那種感覺讓人無比的不自在。
我感到十分惶恐:“傅總,你這兩天的態度轉變的有點嚇人,你說人這一輩子吧,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們之間那就是上輩子不小心擦了個肩,我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我從小就比較花心,喜歡很多很多的玩具,但我能擁有的很少,媽媽從小就告訴我,喜歡的東西不一樣要弄到手,隻有存在記憶中的事物才是彌足珍貴的,你對我而言就是櫥窗裏那一個價格高昂到我連想都不敢想的一個洋娃娃,我們隻有對望一眼的緣分,其餘的,別強求,行嗎?”
雖然我覺得這種感覺怪怪的,明明是我上趕著要追人家,現在人家回過頭來要跟我在一起,我這心裏慌得很,恨不得轉身就逃。
但傅少川豈是那種我想甩就能甩掉的人,所以他的言論力壓我一籌:
“我知道,人這一生會遇到約292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我想珍惜我們之間的緣分,不管未來會怎樣,至少這一秒,我能真實的感覺到,我喜歡你。”
這四個字就像溫泉將我緊緊包裹,我真的沉淪了。
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美妙的,而且這種美妙的感覺還是我從未有過的,傅少川認真的看著我:
“我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弄明白自己的心,但我們之間要麵對的困難不僅僅是這個孩子的去留,張路,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麵對未來的風風雨雨,就請你把手放在我的手心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