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見,你開心就好。”
陳香凝得意的笑了:“你還算識時務,對了,後天就是小川和曉毓的婚禮,雖然請柬我帶來了,但這份請柬是宴請古阿的,至於你,還是不要出現為好。”
我把黑金卡從錢夾裏拿出來拱手送上:
“物歸原主,阿媽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客房,您早點休息吧。”
我轉身回了臥室,請柬上的那張照片猶如一把尖刀刺入了我的心髒,心口沒來由的很疼。
後天他就要娶那個叫曉毓的女孩為妻了,是真的嗎?
照片上的女孩隻露出了半張笑臉,小鳥依人的靠在傅少川的肩膀上,他們兩個笑的那麼甜,看著真叫人羨慕。
夜已經很深了,窗外的微風輕輕一吹,還有雪團落地的聲音,這一場倒春寒的大雪似乎來的很悲傷,屋子裏開著空調都能感受到來自窗外的冷意,我聽見房門咯吱一聲,阿媽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見我還愣在窗邊,急忙過來扶我。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又要開始熬夜了嗎?”
我笑著反問:“阿媽,你怎麼也睡不著嗎?”
阿媽扶著我在床邊坐下,唉聲歎氣道:“這件事情我覺得很蹊蹺,大少爺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他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婚禮後天就舉行了,我明天會和老太太一起去美國,可我不放心你,要是讓劉亮照顧你,隻怕會給你落下不好的口實,到時候你被人反咬一口,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所以阿媽想辛苦你,今天晚上你就回家住去吧,我跟劉亮說好了,他會開車到門口來接你,安全的把你送回家。”
阿媽話裏的語氣不光是擔心我和劉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落人口實,更重要的是,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腹部,證明她很在乎我和傅少川的這個孩子。
而她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孩子會有所差池。
但我不能回去,第一是我要等傅少川的電話,就算是分手,也要明明白白的說清楚,我可不想帶著一個謎團過後半輩子,第二,這麼晚了,大雪夜的我回家去,還隆起大肚子,我該怎麼跟媽媽交代,就算是回到曾黎那兒,麵對她我也不能說實話。
第三是我很自信,陳香凝再怎麼不喜歡這個孩子,好歹是傅少川的骨肉,看在傅少川的麵子上,她會手下留情的,何況現在是法治社會,難不成她還能強行把我的孩子打斷不成?
“阿媽,你多慮了,明天你盡管去,我會叫辛兒來陪我的。”
阿媽依然堅持讓我今晚就走,我一向倔強,所以沒聽阿媽的話。
劉亮可能是在屋外等得久了,咚咚咚的來敲我的門:
“路姐,我們趕緊走吧,老太太已經吃了安眠藥睡下了。”
我走到門口拍拍他的肩膀:“今晚我不走了,我明天早上走,你先回屋睡覺去吧,這天兒怪冷的。”
劉亮也沒多話,見阿媽也點頭了,就回了房間。
“少奶奶,我絕對相信大少爺的為人,但我不知道這一次回美國要多久才回來,這張卡裏是大少爺交給我的生活費,你拿著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我一定會和大少爺盡快的趕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阿媽眼眶都潮濕了,我擦著她眼角的淚:
“不過是回美國一趟罷了,阿媽是怕漢堡薯條加可樂會不合你的胃口嗎?”
本是想逗阿媽笑一笑的,結果她老淚縱橫:
“不瞞你說,後天是陳小姐十八歲的生日,我想大少爺應該是參加她的生日宴會了,在國外女孩子成年是一件大事,所以大家都格外注重這個。”
是好事啊,阿媽為什麼要哭呢?
我把內心的疑惑問出了口,阿媽拉著我坐下:
“這件事情還得從十九年前說起,那時候的老太太還是一個人人敬畏的商業奇才,她和一般的封建女人不同,她起初隻是一個家庭主婦,用現在的話說是全職太太,讓她轉型的原因是先生的生意出現了問題,是老太太出麵權衡,才挽回了損失,那時候的大少爺已經上小學了,交給我帶著,老太太開始管理公司的財務,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的進入了公司董事會,先生是一個喜歡遊山玩水的閑雲野鶴之人,樂得清閑的把生意場上的事情交給了這個對權利掌控極度有欲望的老太太。”
“老太太也果真具有商業頭腦,公司是越做越大,接觸的也大多是上流社會的尖頭巨子,老太太有個很好的姐妹,也就是你們年輕人所說的閨蜜,年過三十還待嫁閨中,後來在回國的航班上認識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是個一窮二白的東北漢子,她閨蜜一頭陷入了愛情當中,結果老太太是極力反對,給她介紹了很多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我聽著一開始有點糊塗,現在總算聽懂了:
“這就是老太太曾經拆散的那一對有情人?”
阿媽歎息一聲:“造孽啊,她那個閨蜜長的很漂亮,江南人,有著南方姑娘的溫婉,平時和老太太在一起感情很好,可女人一遇到感情就會變得十分強硬,由於老太太的插手,那個東北漢子不知為何就自殺了。”
其中的手段無外乎就是那些錢財收買之類的,阿媽接著說道:
“這還不是最打緊的,最可憐的是這個閨蜜當時不知道自己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得知男人的死訊後去酒吧買醉,被一個混混看上給強了,那個孩子就這樣沒了。”
聽起來著實可憐,我靜等著阿媽的下文,果真故事還沒到緊要的地方,阿媽又說道:
“小產後沒過多久,老太太又給她介紹了一個男人,也不知為何,他們很快就結了婚,並且很快就又有了身孕,雖然老太太的強勢讓她受了苦,但她跟老太太的感情卻依然很要好,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就把腹中的女兒指給了大少爺當妻子。”
也就是說那個所謂的陳曉毓,其實是老太太想用來贖罪的。
為了彌補當年犯下的錯,所以她想讓傅少川來好好彌補。
“怪不得老太太這麼喜歡這個還沒成年的兒媳婦,原來還有一段這樣的故事,這麼說來這個指腹為婚並且現在要實現這個婚約,也就代表著老太太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犯下的錯。”
阿媽搖搖頭:“隻可惜啊,她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時候,她閨蜜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
我好奇的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陳香凝對陳曉毓,應該就不僅僅是一個婆婆對於未來兒媳的寵愛了,而是把陳曉毓當成了親閨女一樣的對待。
阿媽握著我的手,再度歎息:“去世了,生陳小姐的時候,醫生說她的子宮受過損害,當時難產,生下陳小姐之後,她就血崩過世了,那時候陳小姐就隻有四斤多一點點,我們誰抱著她都沒用,她可勁可勁的哭,哭的都快斷氣了,說來也是奇怪,大少爺去醫院看望這個小妹妹,她兩隻眼睛一睜開,看見大少爺就笑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阿媽,這麼說來,大少爺和陳小姐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才是。”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阿媽會心的看著我:“對別人而言或許是的,但對於大少爺而言,他一直都把陳小姐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待,對自己的親妹妹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要說老太太吧,本想把陳小姐當閨女養的,奈何陳小姐從小就特別愛黏著大少爺,到了青春期,老太太看見陳小姐這麼喜歡大少爺,於是就在心裏內定了她是傅家的兒媳婦。”
郎雖無情,但妹有意。
這一段拚湊的感情到底會走向婚姻,還是走向親人?
阿媽安慰我一番後,反複強調我和傅少川通過電話後就一定要及時回到自己家裏去,不管傅少川在電話裏說了什麼都請我不要相信,她會帶著答案回來。
我抱著阿媽撒嬌:“阿媽,你對我真好,你就像是媽媽一樣的對我好。”
阿媽感慨:“我的女兒要是沒有得病,也和你一樣大,隻可惜她福薄,長到兩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後來我男人也出了車禍去世,幸虧大少爺念著我的好把我接到了這個家裏,我不習慣國外的生活,也不會外語,所以我就幫大少爺打理著深圳的那個家,平時他時不時的會回來看看我,到了冬天是他們住的最長的時候,因為深圳的冬天暖和。”
有了阿媽不斷的安慰,我心裏好受多了,阿媽在床邊守了我一會兒,她回房後我也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番,尤其是看到那一顆粉鑽,仿佛又能聽到傅少川向我表白的話語。
我告訴自己,他一定是愛我的,然後我安心的睡去了。
夢裏都是皚皚白雪,我以前聽老人家說過,夢見下雪的話,有可能是家裏的親人要病逝。
但我從來不信,我小時候經常夢見下雪,媽媽告訴我說那是因為我喜歡白雪的純淨,所以我每年冬天都要去北方看雪,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走在雪地上,是我印象中最美的場景。
而今年冬天沒看到雪,也不用遺憾,星城倒春寒的這場大雪也實在是妙不可言,隻可惜我不能和以往那樣穿著大紅色的棉襖衝進雪中翩然起舞一番。
我夢見自己抱著一個大西瓜走在雪地裏,身後是一排排的腳印,雪花飛舞,不遠處有著一大片笑聲,我想翻過眼前的雪花,奈何西瓜太沉,我走也走不動。
右腳深陷大雪之中,我伸手去抓鞋子,手中的西瓜一滑,竟然掉在了雪地裏,濺出殷紅色的汁液。
西瓜明明是帶著清香的,可我聞到的卻是腥味,我驚慌的伸手一摸,猛的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一看,我的房間燈光明亮,我的右手上全都是血跡,繼而一種鑽心的疼痛感緩緩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