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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不屑與這些冥界的家夥們糾纏,形容在這一笑間化為飛煙,全然不留痕跡。

“虛影?”樓雪蕭眉頭一蹙,知道追也惘然,回頭責備山神:“你怎麼連虛影都分不出來?”“他造假的技術太強啦。”山神不住咂舌,“連虛影都能把我摔飛——”

其實那不是虛影。淨澤微微一笑。他仍在這些冥界的使者中間,隻是借助了白狼與孔雀贈送的寶物,讓他仿佛徹底消失一樣,不為鬼神察覺。

溪月堂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撐著紙傘的窈窕女子向外張望,“這麼晚了,你們在別人家門口幹什麼?”她揉著惺忪睡眼,看到了樓雪蕭:“老板?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我等了你一整天。”

淨澤一看到這女子的臉,渾身便是一震。聽到那些冥間使者不住稱賀,他才明白:這女子是他的後代,今日成婚。

“為什麼,為什麼要生在我家?為什麼生了這樣一張臉……”他看著冥吏們紛紛走進溪月堂,不禁失神。

幾個驚雷之後,浩浩綿綿的細雨忽而轉成氣勢滂沱的大雨。

樓雪蕭除了一句“恭喜”之外,再想不出恰當的賀辭。薇香看她神色凝重,隻當她今天身負重要任務,於是關切地問:“你們大半夜在山裏晃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樓雪蕭避開她的目光,幽幽說:“上次你和靜潮尋訪七星杯時捉到的狼妖和孔雀,被關入十七層。沒想到,那兩個妖怪偷吃過瀛洲的秘果,地獄的封印沒能拘束他倆。他們溜出十七層,打算逃走的時候,偶然發現十八層的入口,又在十八層中煽動一個囚徒一同逃了。”

她稍停片刻,說:“不僅如此,那個十八層的囚犯還打破了牢籠。現在冥間正為緝捕他們和修複十八層忙得不可開交。”

“早知道那兩個家夥是禍害,就喂春空吃了——”薇香歎口氣,“可是我小的時候,你說過解決這種問題不能一殺了之。這次可為難了。”

“有什麼為難的?抓回去不就行了?”靜潮在一邊打著哈欠插嘴,“那些逃跑的家夥別生出什麼事端才好。”

“要抓獲那逃犯,實在很難。”特別行動組的副組長騏輪深深地歎息:“那個家夥,是初代的拂水公啊!上一次從地獄逃跑到人間,銷聲匿跡幾十年。這一次還不知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他。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卻是個假的。”

“初代拂水公?”薇香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那個遙遠的夢境——在夢裏,她是白發婦人顏彩夕,微笑著與那神情孤高的男子說再會。

她心中隻是這樣一想,一旁的樓雪蕭已感知她的心意。“薇香——他是來見你?”樓雪蕭難掩驚異,“他為什麼來找你?”

薇香心虛地聳聳肩:“可能他隻想看看自己的後代是什麼樣?”

“不!”樓雪蕭堅定地反駁,“他不是來看自己的後代,而是來見顏彩夕轉世的人。他為什麼會認識彩夕?為什麼會找到這裏?你跟他,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這個故事可就長了。”薇香苦澀地一笑,“我比較在意的是,他離開十八層之後想幹什麼、幹了些什麼。”

樓雪蕭沉默了一會兒,望向窗外:“這裏的雨整日不停。你知道嗎?北方現在卻是嚴重的幹旱。”她回頭看著薇香,鄭重地說:“我不知道淨澤想幹什麼,但我知道,是他招來這場雨,並且煽動魃在北方散布幹旱。”

雨啊,下吧——衝洗人留下的肮髒痕跡。

讓愚蠢自大的人再一次見識他們所不能掌控的偉力,直到——死!

淨澤在空中展開寬大的青色衣袖,露出殘忍的微笑與雨絲嬉戲。

“卞城王樓雪蕭,”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自言自語,“你會成為我的同伴——關心、愛護著‘人’,為他做出犧牲,卻被他遺忘。‘人’是多麼薄情的種族!你心裏的那一絲不甘,會讓你成為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