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秦淑梅的臉色一片鐵青,我心顫了半天還是抖著聲音問出了口。
秦淑梅緊緊握著手機,抬頭看了我一眼卻又很快挪開了眼神。
她搖搖頭,緊緊抿著唇什麼話都沒說。
直覺告訴我,她接到的電話可能是有人在跟她彙報宗岩的下落,可她的表現好像是在說宗岩現在很不好。
我抓住秦淑梅的胳膊,鼓起勇氣再次出了聲:“幹媽,告訴我,是不是跟宗岩有關?到底怎麼了?”
秦淑梅眼神閃爍,咽了下口水後沙啞地說道:“剛有人跟我說了個不好的消息,我要核實一下,你先別著急。”
“不好的消息?”這五個字猶如晴天霹靂,嚇得我趄趔幾步,往後退的時候正好撞到了沙發,我一個重心不穩就跌坐在了沙發上。
腦子裏轟隆隆的,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思考不了。
等我回過神來時,康康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正抱著我的腿在咯咯笑。
我抬頭找秦淑梅,她就坐在不遠處,正戴著老花鏡在看手機,她的大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正跟她一起看著手機,時不時跟她耳語幾句,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抱起康康,把他交給了保姆後,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幹媽。”
叫了這麼一聲後,我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就站在原地無法動彈了。雙腿沉得像是灌滿了鉛,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我心底呼之欲出,但是我不敢去想。
最後,是秦淑梅的大女兒抬頭看向了我,她看了秦淑梅一眼後,猶猶豫豫地說道:“媽收到一張照片,是一份英文報紙上的報道。報道上說……宗岩已經於今天上午七點左右……去世。”
“去世”這兩個字像是有回音,在我耳朵裏不停地來回回蕩,我僵住了,盯著她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麼眨,腳底有一股寒意往上竄,我覺得很冷,冷得讓我忍不住開始哆嗦。
宗岩的臉不停地在我腦海裏旋轉,有他壞笑如痞子的臉,有他溫柔如春風的臉,有他凶狠如惡煞的臉……最後定格在他最後跟我見麵時的表情上,實際上那時的他麵無表情,眼裏毫無波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不信。”這一次,我竟然沒有暈倒,也沒有失控。
在煎熬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我終於如常地出了聲。
我迅速走過去,伸手討要秦淑梅的手機。她大女兒秦怡遲疑半秒,看向了秦淑梅。
秦淑梅微微點頭,秦怡這才把手機遞到我手裏。
我迅速看了下那張照片上的報道,上麵清清楚楚地說明了ELE創始人宗岩去世的過程,稍微一腦補,我仿佛就能看到他臨死前的絕望。
報道說宗岩的身體一向健壯,死因蹊蹺,ELE的其他董事已經報警成立專案組對此進行特別調查……
後麵我沒再看進去,直到此時,一直沒出聲的秦淑梅才終於說話:“原版報紙明天就能送過來,這份報紙比較權威,應該不會有假。我已經讓人去找這名記者調查宗岩所在的醫院了,如果有必要,我會親自過去核實。”
“幹媽,謝謝你,如果查清楚地址,交給我吧,我自己去核實。”我再也不想幹等宗岩的消息了,如果他已經去世,那我隻想去他最後生活的地方祭奠他。
然後呢?
我茫然了,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無所適從地跟秦淑梅母女道了別,回她們為我準備的房間時看到我媽正在跟安安和康康兩個小子在嬉鬧,心裏一陣酸楚,逃也似的鑽進房間就把門反鎖上了。
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吧,我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渾渾噩噩地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最後倒頭睡在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醞釀睡意。
可是我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宗岩。
種種往事像電影回放,在我腦子裏嗖嗖劃過,我感覺我快窒息了,心口憋得難受。可是我無從發泄,就是哭不出來。
腦子快要炸了,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宗岩還活著,夢裏沒有容曼兒沒有竇天澤也沒有關餘濤。夢裏,安安是宗岩的親生兒子,我沒有創建安達,而是踏踏實實地坐著一個家庭主婦,還跟宗岩商量等孩子大點可以讀書了,我要出去找一份工作。
夢裏的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夫妻,雖然偶爾會拌嘴會紅臉,可是我們和睦恩愛。
夢裏我爸爸還在,安安在他膝下承歡,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話。
醒過來時我已經淚流滿麵,昏沉沉地下床,拉開窗簾一看,外麵依舊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