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這個時候,張虎媽竟然闖了進來。
她披頭散發、身上摔了好幾處破爛,又是血又是泥水的看上去別提多狼狽。
“我的兒……”她失魂落魄地踉蹌著,可還沒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地上的蛆蟲便一擁而上,一瞬間將她包裹起來,乍看去像是一顆蠶繭,因為張虎媽的抽搐不斷扭動,時不時還能看到她的手絕望地彈出來在空氣中抓撓。
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張虎媽便整個軟到了下去。
我緊貼著婆婆的身體。這種情況下,唯有她絲毫不動搖的身軀才能讓我感到一絲放鬆。
蛆蟲順著張虎媽的鼻孔、耳朵、嘴巴全部鑽進了她的身體裏。片刻之後,她帶著滿臉詭異的光澤站起身來,抖了抖濕透了的衣衫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張虎媽每靠近一步,空氣就變得沉重一分。
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嚨,張大嘴盡力抽取身邊的氧氣。
婆婆臉色鐵青,一縷鼻血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來,正低在我的手背上。
我驚恐地抬起頭,婆婆卻用手捂住了我的臉。
黑暗之中,我隻聽到什麼細細簌簌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張虎媽氣急敗壞的叫罵。
一陣乒乒乓乓的嘈雜聲之後,外婆終於鬆開了手。
房間裏早已經一片狼藉,鍋碗瓢盆砸了一地,強上還有好幾道開裂的痕跡,眼看著這地方就不能住了。
我知道,自己這次真是闖了大禍,不禁害怕地喊了一聲:“婆婆,我……”
婆婆卻沒有理會我,隻是自顧自地回到廚房裏摸索出來什麼東西,低聲對著自己握緊的拳頭說了些什麼,而後走到洞開的門口鬆開了手。
隻見一隻金燦燦的蛾子從外婆掌心裏飛出來,忽閃忽閃的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我驚愕得忘了自己犯的錯,好奇地問:“婆婆,那是什麼?”
婆婆卻讓我不要管那些細枝末節的事,反而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對我說。
她讓我回床上躺下,接著又端來一晚熱氣騰騰的藥。
在我喝藥的當兒,婆婆告訴我,我這輩子注定了要有一道劫難。這也是為什麼從小到大她都不太讓我出去玩兒的緣故。
“我以為自己能護得住你,但今天這事……卻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婆婆一開頭就將我的希望去了大半。
她說,但凡無主之物都有因果,若是隨便帶回家,隻會給自己招來禍患。我帶回來的東西連灶王爺都鎮不住,就說明裏頭邪門著呢。這種東西殺的人越多就越強大。現在張虎死了,張虎媽也沒保住,恐怕要不了多久那東西就又會找上門來!
我問:“您不是把它打跑了嗎?”
婆婆卻苦笑一聲,說自己隻不過是趁著那東西剛剛占據了張虎媽的肉身還處在虛弱狀態,占了出其不意的優勢才將它嚇唬跑了而已。等那東西恢複過來,她絕對不是對手。
想到張虎那癩蛤蟆一樣的死狀、再想想我屁股底下床板裏那沾滿臭水的被褥,我忍不住發抖:“沒辦法讓它放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