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幾十年前就死了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不不不!
唐次聳然一驚,最最讓自己驚恐的事兒,是為何他見過敏書的牡丹刺青會第一時間想到楊真真?
換成任何一個人,在看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時,都不會想到一個幾十年前就死了的女人,盡管這個女人身上又於那個已死之人諸多的而相似之處。
唐次不由得皺了皺眉,右手更快速的摩擦左手的虎口,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這時,敏書又道,“我當年並沒有死。”她極為認真的說,“當年進宮之前,我便認識了你,也許你不記得了,但你總該知道,自己是海魂人吧!”
唐次愣了愣,“難道?”
敏書苦笑道,“我娘親是海魂人。”
唐次,“所以?”
敏書說,“你一直不希望我進宮,但我還是偷偷背著你混入宮中。你為李世民盡忠,你以為他是出世的明主,可他於我而言隻是殺父仇人。”
唐次;“你的意思是你是海魂人?我也是海魂人,咱們自幼相識?所以,我也是太宗年間的人?”這簡直是荒謬!
敏書點了點頭,“是。”
“姑娘。”唐次沉聲道,“我不知你意欲為何,但此等荒謬之事乃是滑天下之大稽,還是莫要提及為好。”
敏書咬著唇,大聲道,“那零飛香呢?”
唐次幾欲抬起的步子又穩穩放了下去,“零飛香?”他想起了蒙恬,還有她留下的那塊腰牌。唐刺,難道他真的跟唐次有關?
“那又如何?”
敏書冷笑,“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何我身上會有已經絕技的零飛香?”
唐次皺眉,敏書繼續說大道,“零飛香確實是蒙恬,不,該說是香妃所有之物,但我身上有它,你不覺得奇怪?”
唐次木木的低頭看她,敏書微瞪著眼睛,神情即憤怒又哀傷。
“因為是我教她的。”敏書說道,“你以為我是任何混入宮中的?我便是以香妃身邊的丫鬟的身份混入宮中的。香妃後來之所以被李世民打入冷宮。”說到這兒,她微微頓了一下,“便是因著我刺殺他未果,連累於他。”敏書一口氣兒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唐次心中威震,一下子聯想到蒙恬和兩人於自己一模一樣的字跡,不由得想到,“是以,是你模仿了我的筆跡?”
敏書苦笑,“是,而良妃之所以寫得那樣一手字,不過是因著她的詩書都是我教的。家母隨然是海魂人,但精通漢話。而你。”說到此處,敏書麵色微微發白,“你亦是家母撫養長大的。隻是家母到死都不知負了自己的男人就是父皇,更不知其一手養大的義子,後來會效忠李世民。”敏書突然尖刻起來,目光冷冽的看著他,神情中亦是多了幾分譏諷,“可惜啊可惜,即便是你,最後不也是落得個被迫害的下場,整個唐刺全部被扣上個莫須有的罪名趕盡殺絕,真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她激動地說,唐次木然的看著她,臉上波瀾不驚,“敏書姑娘。”
“不要叫我敏書,我是真真,楊真真。”敏書大聲道,與之前溫婉可人的模樣大相徑庭,完全就是兩個人。
唐次抿了抿唇,“我不管你是誰,又有何目的,但這顯然是個無稽之談,且算是你說的都是真的,可丹丹是年紀,你不覺得可笑麼?活了八九十年的人,你我這容貌便不該如此。”他是見過蒙恬的真麵目的,蒼老的臉上到處都是褶皺,即便是身材依舊婀娜,但歲月絕不會放過任何人,包括他,包括任何人。
夜裏的風帶著一絲絲的涼意,遠處漂浮著忽明忽暗的磷火,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味,這是曆史留下來的一縷縷亡魂的哭泣。他長長歎了一聲,一時無言,隻轉身離去。
敏書愣愣的看著唐次漸漸消失的背影,一旁的段白楊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走吧!”
敏書扭頭看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你說,他會信麼?”
段白楊搖了搖頭,“不會。”
敏書臉一白,段白楊笑道,“但是他會查。”
敏書愣了一瞬,段白楊笑說,“你無需擔心,不管她信不信你說的,但隻要他查,必然會查到主公希望他查到的事兒,至於最後如何,自有主公自己的安排。”
敏書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突然問道,“段公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不老不死的人麼?”
段白楊微微愣了一下,笑道,“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