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景免那樣真誠的眼神與誠懇伸出的手中,溫遙看到了一種以往從未見過的緬懷,她鬼使神差的說了“好”。
於是由溫遙開車,霍景免指路,就那麼違背了醫生的囑咐出院去了另一個地方。
外麵的景色一路變換,一路朝後飛逝。周遭的景致從繁華變成荒蕪,最後甚至都到了一片錯落有致的田野中。
“哥哥,我們到底要去哪兒?”溫遙再度轉過一個彎兒,看著霍景免給她指示的顯然遙遙無期的導航,不禁開口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霍景免依舊不肯說,隻是伸出手放在溫遙的後背上輕輕安撫。
“你會喜歡那裏的,那個位置很好,風景也優美、還算僻靜。”
霍景免的話說的溫遙心中好奇不止,也逐漸有了一些猜測。
霍景免的身體原本便不太舒服,一邊兒與溫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也同時閉目養神。
……
最終,車停在了一個色彩繽紛的花園附近。
看守花園的老人出來打招呼,親切的問候使得溫遙整個人都仿佛回到了童真而沒有風波的小時候。
那老人一邊兒走過來一邊兒對霍景免與溫遙招手,“少爺又來了,小姐也來了。”
溫遙本不認識這個老人,此時也隻能是站在霍景免身後一點兒的位置有些陌生的點頭。
霍景免倒是毫不避諱,也沒有陌生的感覺,直接將溫遙拉到身前,對著兩個人互相介紹。
“程叔,這就是我以前和你提到的姑娘,溫遙。”
轉而他又偏頭看著溫遙,笑意溫和,“遙遙,這是程叔,霍家一直以來的守墓人。”
守墓人。
溫遙被這三個字稍稍震驚了一下,又重新抬起頭審視了一下麵前的這個老人。他就是一副憨厚至極的模樣,仿佛無數個地裏麵幹活兒的農民。
那被霍景免喚做“程叔”的人似乎也看出了溫遙的疑惑,便也笑了一下,帶著些局促意味的朝著溫遙伸手。
“溫遙,溫小姐。溫小姐這個名字好聽,朗朗上口,聽著就覺得舒服極了。”
“也不算什麼霍家一直以來的守墓人,隻是夫人年輕的時候對我好,在老頭子活得最潦倒的時候給了我這麼個差事,之後就一直幹到了現在。”
溫遙聽著,也伸出手與程叔相握,稍稍點了點頭,也跟著接了一句,“阿姨的心地我是知道的,她從來隻做好事,但也不是盲目的好事兒。能讓您做這個差事,一定是信的過您。”
“遙遙說的對。程叔,這麼多年來,霍家這兒多虧了您。”霍景免伸出手將溫遙的手輕輕拉過來,放在掌心摩挲。說了這話,他便對著程叔又點了點頭,“介紹完了,那我這就進去了。”
“好,好。”程叔頗有些蹣跚意思的站在原地,瞅著一前一後,朝墓地中走去的兩個人,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此時,正在朝著墓地深處方向走去的溫遙還不知道。霍家的墓地,除了霍家的各個兒媳婦,便隻有霍家的嫡係血脈,才可以進來。
也所以,霍景免將溫遙帶到這兒來,便也是在變相的證明。
——他這一生,非溫遙不娶。
……
他們走的不遠,便走到了一塊兒似乎還嶄新的墓碑麵前。
那墓碑似乎是有人每天都會擦拭,其上一塵不染,甚至在墓碑邊兒上,還有等著人來祭拜的鮮花。
霍景免拉著溫遙跪在墓碑前,伸出手將那束花遞給溫遙,眼神看著那墓碑上的字跡開口。
“遙遙,我想,她一定很開心你能來看她。”
墓碑上是精心雕刻的隸書,而墓室的主人,正是霍景免的母親,也是溫遙的養母,霍夫人。
溫遙愣愣的接過鮮花,將鮮花放在墓碑上,又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似乎是難以置信麵前的情景。
有的時候,即便是早已經知道了的事情。卻又如此直白的擺在麵前的感覺,終究是不同的。
“媽媽……”
溫遙沉默了半晌之後終究開口,卻一開口,就是險些泣不成聲。
她稍稍跪的靠前了一些,將額頭抵在墓碑上,伸出雙手以一個環抱的姿勢想要靠近。
就在這座墳墓裏,是她的養母。那個果決了一生的女人,這個女人一生之間做過許多好事,也做過許多糊塗的事情。
在她一生最後的一段時光裏,她最為後悔的,就是將溫遙送上霍景免的床。
隻是這一切,溫遙都不知道。
“媽媽……遙遙好想你。”
“遙遙沒能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裏陪著你,遙遙好後悔。您能原諒遙遙嗎,媽媽……”
“媽媽……遙遙沒有想到,能夠再看見您……”
……即便是,您的墳墓。
始自承恩重,難報暉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