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皇帝拉著一張臉,沉聲嗬斥,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此刻更是黑得如鍋底一般。

單單是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勤王的下場可能會很慘。

候在門外的親衛統領大步走了進來。自從皇帝確診中毒之後,便讓自己的親衛日夜死守在寢店門口,旁人一律都不信任,哪怕是他的親兒子親女兒們——

不過把他害成這樣的,不也正是他曾經最為信任的兒子們麼!

“傳朕旨意——”停頓了片刻,皇帝冷冰冰地開口,“犯婦柳氏,品行不端,心腸歹毒,教唆其子行為惡之事,屢教不改,罪大惡極,朕念及多年夫妻之情,保全其顏麵,特賜鶴頂紅一杯,留其全屍!”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皆是露出驚愕的表情,祁王也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皇帝,似乎想說什麼,可猶豫了片刻,終未說出口。

柳氏一族,受上次北疆之事的打擊,勢力已遠不如從前,這一次皇帝賜死柳妃,那邊是要將柳氏的勢力徹底瓦解了呀!

朝廷內外本已是多事之秋,柳氏再倒下,各路勢力大亂,必定會掀起一番新的波瀾。

而沒有了柳氏製衡的賢王一黨,在皇帝病重且不久於人世的情況下,恐怕朝中的局勢要呈現一麵倒的形勢了。

紀泠音看了一眼祁王,現在他臉上複雜的表情,可不是在擔心柳妃或者是他三哥的處境,而是朝中局勢的變化。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祁王穩紮穩打,勢力快速增長,但跟賢王比起來還是差得一些,原本他以為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容他慢慢調整,全麵部署,可今日皇帝的旨意一下去,可就由不得他慢慢來了,否則最後等待他的結果,跟柳氏一門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正想著,又聽皇帝接著說道:“至於勤王,輕易聽信他人教唆,犯下弑君謀害生父的滔天大罪,著實令朕無比心寒。朕與他的父子之情,就此一刀兩斷!”

“父皇!”祁王的擔心正在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他有些急了,開口替勤王求情,“這三哥素來孝順,無論是對柳妃娘娘還是父皇您,都是如此。您以前不還誇他乖順懂事嗎?興許這次,他也隻是受人蒙騙,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心裏還是有父皇您的啊!”

“他心裏有朕?他要是有半點想著朕,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觸及朕的底線,搞到如今這個地步!”皇帝說到激動處,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了兩口鮮血。

嚇得一旁的高公公連忙上去幫著撫背順氣,擦拭血跡,還勸說祁王不要再跟皇上頂嘴,免得皇上氣急了,病情也加重了,到時候祁王也得跟著背上個不孝的罪名。

皇帝緩過勁兒來,冷哼了一聲,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就讓他更生氣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那對母子害的!

皇帝狠狠地錘了一下床,紅著眼睛盯著祁王說道:“誰也別幫那個逆子說話,否則一律當做同黨處置!”

“……”祁王抿了抿唇,剩下的話隻能生生咽了回去。

“將那逆子貶為庶民,打入刑部暗牢,朕與他死生不複相見!其家人逐出皇城,終生不得入城,其子嗣亦是如此,往後世代受此株連,用不得解!立刻給朕去傳旨!”皇帝激動得瞳孔大張,臉色漲紅,看上去好像隨時可能會背過氣去。

“屬下遵命!”統領領命而去。

祁王看著那人消失的背影,心頭已然泛起波瀾,垂下的雙手也緩緩緊握成了拳頭。

“皇上,那賢王殿下……”高公公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皇帝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這次的事情,似乎與賢王無關,他也是遭人陷害,平白承受了無妄之災,朕合該給他一點補償才是。”

“賢王殿下還在雲喜宮禁足呢……”高公公提醒道。

皇帝大手一揮,說道:“先把人放出來,好好地安撫一下,待朕精神好些了,再召他進宮。”

“嗻!”高公公趕緊就去通報了。

剩下祁王和皇帝麵麵相覷,一時有些尷尬。

皇帝大概是察覺到了祁王的尷尬,沉默了片刻,說道:“這次你為朕辦事,也算是盡心盡力,雖然其中也有些誤差,但做得也不錯,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也該犒勞犒勞你!”

“兒臣為父皇辦事天經地義,不求功名犒勞,隻要父皇安然無恙,便是兒臣最大的榮幸!”祁王低下頭,謙卑地說道。

皇帝的眼神變得深邃了一些,說道:“朕說了賞賜便一定要賞賜!說吧,想要什麼?”

“……”祁王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若是父皇執意賞賜的話,那兒臣懇請父皇為三軍增加糧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