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這點動靜早驚動了家裏的人,根生三人都堵在門口,警惕地看著這個眼神賊溜溜的少年。
樂輕悠道:“你聽我的,就給你紅薯。”
她之所以這麼堅持,一是看這少年可憐,二是不想方宴手上沾上人命,這樣冷的天氣,這個虎子穿得還是初秋時的夾衣,手上和腳上都是凍瘡,可見是個不受家人關愛或者是根本沒有家人的孩子。方宴剛才那一腳踹的,實在有些狠,若是任淤血淤積在胸口,隻怕真撐不了幾天的。
光海站在院子裏看著這一幕,倒是什麼話都沒說。
虎子看了看方宴,腳步不敢往前挪。
這時樂巍開口道:“過來吧,我們不會再打你的。”
虎子這才邁開了步子,卻是走在樂輕悠這一邊。
樂峻看了他一眼,走過來將妹妹這邊擋住,虎子受驚似的忙往後連退兩步。
把虎子安排在廚房,樂輕悠讓秋果給他烤兩個饅頭,這邊樂巍也把光海叫來了。
光海拿著一瓶藥油,扒開虎子胸前的衣襟一看,心裏不由嗬了一聲,可以看得出來,這一腳主子並沒有用半點功力,但卻著實不輕。
如果不是小姐讓這人過來,隻怕他活不到明天。
看來,小姐的確是主子的逆鱗。
光海神情凝重,將藥油塗在手心,用功力溫熱了,才蓋到那瘀青處揉開。這甫一用力,便疼得虎子嗷了一嗓子。
光海有些不耐煩,沉聲道:“敢搶我家小姐手裏的吃食,連這點疼都忍不了?”
方宴握住樂輕悠的手,不想讓她看這些,就道:“咱們出去。”
到了外麵,樂輕悠對方宴道:“以後別這麼衝動,我哥不是已經打過那人了嗎?”很有幾分語重心長的語氣。
“他不該把你推倒”,方宴平靜的眼眸下麵壓著濃鬱的狠色,伸手摸了摸樂輕悠兩隻耳朵邊的小辮子,他卻笑道:“不過輕輕的話我記住了。”
正說著,樂巍和樂峻也過來了,樂巍道:“小宴,你今天的確是衝動了,我剛看了看,虎子胸口那一片淤青都帶著血絲,幸虧光伯說沒有傷到骨頭。要不然今天的事情可麻煩了。”
方宴眼中還殘留著些許笑意,很是平和道:“我知道了大哥。”
然而這已經是他擔心嚇到小丫頭控製之下的行為了,若非是輕輕也在,之前那一腳,就將那人給踹死了。
“你也是,跟那麼個人值當的嗎?”樂峻搖頭,“要不是他推了輕輕一下,我也懶得跟他計較。那就是這麼個人,連兩歲小孩手裏的東西都搶。這人叫虎子,他後娘就是那天跟高三河家的一起去咱山上砍樹的婦人,對他特別不好,可能也因為吃不飽,他才這麼愛搶別家小孩的東西。開春那會兒,村裏的三婆婆給輕輕一個餅子,這小子就跑過來搶,那時候一個餅子對我和輕輕來說多珍貴啊,我給他狠揍了一頓,打那兒看見我和輕輕那小子就繞道走。沒想到今兒個又給撞上來了。”
樂輕悠記憶裏有這件事,不過她對虎子卻沒什麼了解,聞言不由疑惑道:“他爹不管他嗎?”
“管什麼”,樂巍嗤笑道,“他爹被他那後娘管得服服帖帖的,這天下不堪為爹娘的多的是。”
大哥這是想到他爹娘了吧!樂輕悠換了個話題,“待會兒再多給那個虎子兩個饅頭吧。”
三個少年都沒什麼異議,妹妹想做什麼他們都縱著,反正縱得起。
樂輕悠不知道這三個的想法,又叫來根生,讓他把放在他屋裏的兩袋子紅薯撿小半袋出來。
光海把虎子胸口的淤血給揉開時,秋果烤的饅頭也差不多了,饅頭是插在筷子上的,她直接遞給了虎子。
虎子看看光海,見他點頭,伸手就抓了過來,燙得手疼也直往嘴裏塞。
秋果看著都難受,問他:“你幾天沒吃東西了?”
“我從記事就沒吃飽過”,虎子抹了抹嘴,邊吃邊說,“每到吃飯的時候,我後娘都給我找活兒,不是讓我出門撿柴就是讓我去水裏摸魚。你們家的山不讓外人進了,還放著捕獸夾,可我後娘還是讓我來這邊撿柴。我看見了小輕輕手裏的紅薯,更餓了,就忍不住搶了,真不是故意的。”
光海抱著手臂笑了笑,“你這小子倒是會說話。不過你搶了我家小姐的紅薯挨了一頓打,這已經兩清,不用說好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