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話一說起來,便沒個完,等到了位於仙泉縣東城的蔣家大宅,一家子坐在一起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不覺天色就黑了下來。

吃過晚飯,蔣宜深那大伯母二伯四嬸五嬸六嬸七嬸都還有許多話想對他說的樣子,不過都被蔣老夫人讓人給阻在了外麵。

看著越發豐神俊朗的孫子,蔣老夫人的心情極為舒暢,“你六叔一個月前去了滄州處理生意,不過你大伯他前些日子已經去了信,這一兩日他便能回,到時候咱們可要舉辦一個浩大的祭祖儀式。讓你爺爺,以及蔣家的列祖列宗,都知道知道我孫兒的成就。”

“奶奶,我還未入仕途,即便科舉考得不錯,卻並不能代表什麼”,蔣宜深好笑地對為他自豪的奶奶道,“而且來前父親也再三地告知我,祭祖儀式不可豪奢,咱們中規中矩地辦就是了。”

蔣老夫人笑意未息,連連點頭,“我都知道,咱們可以辦個大而不奢的祭祖儀式,還有家裏那些族親,有我和你大伯二伯鎮著,沒人敢打著你父親和你的幌子欺壓鄉裏,不會給人抓到小辮子的。”

“有祖母這話,孫兒就放心了”,蔣宜深說道,本朝已有三四例因為族人扯著他們的虎皮辦壞事而被貶謫的官員,因此在家裏族人的管束這一塊兒,他父親還未做官時,便已經再三提點身為族長的大伯注意了。

祖孫倆正說著話,蔣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芳香端了兩杯參茶過來,蔣老夫人笑嗬嗬地看著自家孫兒從芳香手中接過茶,自己才接了茶,拿起茶蓋緩緩呷了一口,才擺手讓芳香下去,開口道:“早兩年讓你定親,你說先要舉業,便是你母親給的那個通房丫頭也沒收,現如今,舉業成了,這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不知為何,聽到親事,蔣宜深眼前便出現了小丫頭的麵容,這讓他心頭震動,一時呼吸不穩,被剛喝到嘴裏的參茶嗆得連連咳嗽。

“這怎麼還不好意思了?”蔣老夫人好笑。

“沒有”,拿出胸襟裏疊成四方塊的手帕,在嘴唇上擦了擦,蔣宜深說道:“孫兒這算什麼舉業有成,還是再等兩年吧。”

“還等什麼等?”蔣老夫人皺著眉,放下茶杯隔空點了點下首的孫兒,“沒看到你那些伯娘嬸子,心裏可都盼著把她們娘家侄女兒嫁給你呢。你一日不定下來,她們便能到我這老耳朵邊叨叨一日。”說著,蔣老夫人又疑惑地看向蔣宜深,“深兒啊,你跟祖母說實話,你是到如今還沒有看上的姑娘,還是有了看上的卻怕家裏不同意。”

蔣宜深的神情頓了頓,他笑著道:“沒有看上的,婚姻乃終身大事,盡管有父母長輩為我操持,我還是想尋一個也合我心意的。”

“正妻隻要是個賢惠的,能幫你誕育教養子嗣才最重要”,蔣老夫人搖頭說道,“若要堅持找合你心意又堪為咱家正妻的,那可不好找。到時尋個合心意的良家妾,還不是一樣。”

“妻者,齊也,娶了便是終身不改”,蔣宜深說話時,聲音裏全是暖意,“合我心意的女子,我怎舍得讓她為妾;不合我心意的,我更不舍得把我身邊最重要的位置給她。”

“你啊”,蔣老夫人沉吟良久,才道:“都被你爹娘慣壞了”,說著擺了擺手,“暫且這麼著吧,不過還是得讓你娘先相看著。”

孫兒剛中探花,這可是挑選好媳婦的最好時機。

蔣宜深心中有一股衝動,想說他似乎真有了合心意的女子,隻是想到小丫頭才剛十歲,到底沒有開口。

還是回京後探探母親口風,母親如果同意了,這事由母親來提,比他自己提要更好。

他若主動提起,被外人知曉,難免會壞了小丫頭的名聲。

眼看著天色不早,蔣老夫人便讓孫兒回去休息,“奔波了這四五天,回去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

蔣宜深起身告退,沒想到剛出奶奶的院子,就被好幾個正處於秀才階段的族兄攔住了,要拉他去喝酒談學問。

無法,蔣宜深隻得跟著過去,一直到亥初才得以回房休息。

晨光初現時,蔣宜深就來到了落英巷,他跟小丫頭有通信來往,因此知道他們在三月份已經搬到縣裏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