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王府出來的,即便安平王如今已經成為一個教書先生,出手也是極為不凡的。
衛如蔓眼見著他從書房中捧出一個描漆盒子,心中便有預感,但安平王打開盒子,裏頭的翠玉鐲子在陽光下仿佛有星光在流轉。
安平王歎息一聲道:“這鐲子是元修他母親留下來的,原本這種事情是該女人來說的,隻是咱們安平王府如今可沒有女主子,也隻有我來了。”他將鐲子往衛如蔓身前一推,用不可質疑的話語道,“收下吧。”
顧元修見衛如蔓遲疑著,當下就嚷嚷:“矜持什麼?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錢的麼?這對鐲子可是值不少錢呢。”
衛如蔓狠狠的瞪了一眼顧元修,到底還是接下了鐲子,就聽安平王道:“我希望這鐲子以後能夠一代一代傳下去,當然,這得靠你們努力了。”
饒是前世衛如蔓曾經嫁為人婦,聽到這句話也是覺得十分難為情。
顧元修卻是一把替衛如蔓將盒子合了起來,叫給素雨,然後斜眼瞧著安平王:“我說你這個老頭子,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我們至少得三年的時間才能成婚,這還不是你造成的?現在還想著我們一成婚就生孩子,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說完他攤開手,“至少你一直珍藏的那瓶子給我吧?”
伸出的手掌不出意外被安平王狠狠的打了一下,顧元修吸著氣收回,氣惱的看著安平王:“也虧得你的兒子是我,要是其他人肯定早早就不理你了。”
衛如蔓原本覺得挺難為情的,但是瞧著顧元修這樣子,莫名覺得很是愜意。
瞧著顧元修和安平王插科打諢了一陣之後,衛如蔓倒也沒忘記來意,將紙墨筆硯拿到學堂中分了,小宇等孩子見到她紛紛湧了上來,很是驕傲的拿著自己寫的大字,讓衛如蔓品評。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些原本還隻能住在破爛甚至沒有屋頂的屋子中,餓著肚子受著凍,到如今能夠穿戴整齊,吃飽穿暖,坐在學堂中聽著先生教導,衛如蔓便是想起來也是一陣感慨。
其實有錢了,能夠做的事情很多很多,自打重生到現在,可以說,給予衛如蔓最多感動和感慨的,非這群孩子莫屬。
離開的時候照例是依依不舍,衛如蔓甚至還將春闈的事情拿出來激勵這些孩子:“等你們長大之後,一定要高中狀元,這才不枉姐姐這麼費心的替你們請先生,也不枉先生這麼盡心盡力的教導你們,知道了嗎?”
回答她的是異口同聲:“知道了。”
“多麼乖巧的孩子啊。”素雨歎息一聲,給衛如蔓倒了杯水,這才道,“小姐,你說這些孩子中,能有幾人最終會通過科考一鳴驚人?”
車廂中衛如蔓的麵色微微嚴肅,良久她才苦笑著:“也是,有些人注定是要與琴棋書畫相伴的,然而有些人注定是看不下去書,寫不下大字的。”人各有所長,便如之前那些孩子們拿的大字,有些人練了一個月,已經逐漸顯露出風骨來,然而有些孩子,卻依舊是狗爬一般,天賦這種東西向來都是說不準的。
所以,是該為這些孩子考慮其餘後路的事情了。
之前想著為芷月開藥店的事情,現在怕是要改成醫館了,隻是沒有確定這群孩子是不是有芷月的天賦之前,衛如蔓還真不敢帶著他們去叨嘮王禦醫。至於其他本事,衛如蔓現在還真沒想太清楚。
哎,原本想著這一陣子總算能夠透口氣,卻是沒料著麻煩還是一大堆。不過對於衛如蔓來說,為這些孩子考慮前途嗎,是痛並快樂著。
回到衛府之後,不出意外,剛下朝的衛成鋒很快將衛景耀和衛景榮召集起來,衛如蔓那會兒正提著得月樓百吃不膩的點心送到靜思閣,就聽到衛成鋒語重心長的話:“今日早朝聖上可是說了,今年春闈因為朝廷關係,是要廣納賢良的,咱們衛府中,如今也隻有你們兩個兒子,讀書十載,是該去試試學問的時候了,想當初你們父親我,可是十六歲便高中探花。”
衛如蔓聽聞這話便覺得一陣好笑,衛成鋒人生中,也隻有這一點能夠讓他光明正大的挺直胸背,的確他是憑借著真本事考取探花的。但是這十幾年來一路的攀升,卻是源於寧相的幫扶,這點他可賴不掉。
隻是麵上,衛如蔓倒是沒有說話,她乖乖的站在老夫人身後,聽著一向不太愛管這些孫子孫女的老夫人也忍不住提點:“你們父親說的對,今年春闈怕是聖上極為看中,如果你們能夠榜上有名,便是為咱們衛府爭光了。”頓了一下,老夫人這才道,“其實祖母也沒有太大的要求,隻是想著你們都能謀個好差事,如此便是以後你們父親出了何事,咱們衛府已然能夠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