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湛手上的一股巨力拖著拽進了他的懷抱,差點踉蹌了一下。
她抬眼便看到了蕭湛的臉,他高挺的鼻梁幾乎是擦著她的麵龐而過,近到鼻息可觸,眼前的麵龐年輕又俊美,清冷到鋒芒難掩。
明明是看了幾十年再熟悉不過的麵龐,此時卻突兀得讓她心口漏跳了一拍,滿腦子遲緩運轉,艱難地將眼前年輕英俊的麵龐與一直停留在記憶裏少年的青澀臉對比著。
蕭湛摟著她,淡色的薄唇微動,低沉的聲音裏帶著幾絲顫然的喘息,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的咬牙切齒。
“你是何人!?”
“在下飄渺九天宗蘇綏,見過百花殿。”蘇綏有禮的作揖道。
蘇綏的聲音讓繁星的眼睛有些艱難地從蕭湛的臉龐上慢慢移開,當她再次看到蘇綏那張臉時,腦子的運轉更遲緩了,隻能冷冷地看著他。
一件深藍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色的寬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玉佩,上頭有九天宗的宗徽,烏發用一根與衣袍同色的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哪怕是如此樸素的裝扮,配上這張齊湛的臉,也依舊如前世那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店鋪門前,嘈雜又悶熱,可繁星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像入定了似的,眼中隻有眼前這個與她恭敬行禮的男人。
其實也不是很像,眼睛還不夠狹長,也沒有那種瞥人時,能將人凍成冰棍的壓迫感,可這張臉她已經太久太久不見了,久到都怕自己有一天會徹底忘記。
而他對自己行的禮,似乎不合規矩,有些過於莊重了。
“你……不用如此行禮,我……”她緊張地都不會說話了。
“百花殿,此禮是應當的,若論修為的話,殿下可是前輩。”
他兩個月前才進入大乘期,而她是在七十年前,光是這個差距,便足以受他這一禮。
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好奇一直抱著她的男子,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瞪著他,那種仿佛與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百花殿,不知這位是……”
“哦,這是我的首徒。”
首徒?
蕭湛!
蕭元鼎的兒子!
“蕭公子!”蘇綏麵上不顯,依然有禮,但這次隻是簡單地抱拳打了個招呼。
蕭湛卻沒回禮,對著繁星道:“師尊,該回去了。”
“啊?”
繁星一直看著蘇綏,對他說的話,壓根就沒聽到。
蕭湛沉著臉,直接抄起她的膝彎,將她抱走了。
繁星本來還有些在狀況外,被蘇綏那張臉迷得暈暈乎乎的,但忽然被抱了起來,抱她的人還是徒弟,頓時如同被電流擊打了一般掙紮起來。
“阿湛,你幹什麼,不許這麼沒禮貌,放我下來!”
“不放!”
繁星回頭看向蘇綏,見人還在那站著,生氣道:“你發什麼瘋,我讓你放我下來,聽到沒有?快放開,你到底怎麼了?“
蕭湛的眸底壓著翻動的怒色浪潮,看得繁星心驚肉跳,這孩子到底怎麼了,這麼凶幹什麼,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
“阿湛,你到底是……啊,那個……人家和我們打招呼呢,就這麼走了不好。你……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蕭湛低磁的聲音如同抽水而出的冰,喝道:“我討厭他那張臉!”
繁星被他喝得有點怔愣。
討厭他的臉?
啥意思?
“阿湛,你是嫉妒他長得好看?”
“不是!”
“不是的話你討厭他什麼。你是男人啊,隻有女人才會嫉妒女人長得比自己好看。”
聽到這句,蕭湛停下了腳步,身上散發出一波冷空氣。
“好看?”他咬牙切齒地看著繁星。
“呃……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好看,但他也好看啊!”她覺得自己腦子都亂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你先放我下來,我去和他道個歉,你是烏雲宗的弟子,他是飄渺九天宗的人,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烏雲宗的弟子沒禮貌。”
“不需要!!”
“胡說,哪裏不需要了。”
“師尊您以前從不介意這些的。”
繁星頓時語塞,但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蘇綏。
陽光灑在近處的琉璃瓦上,又折射到了她的側臉上,蕭湛見她一直盯著蘇綏,心口又開始絞痛了起來,恨不得能將她的眼睛蒙起來。
正因為這種心如刀絞的感覺,他更不願意瞧見蘇綏那張臉。
繁星也知道老這麼盯著一個男人不好,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比之這個,她更掙不開蕭湛。
最後隻得微微歎了口氣,好吧,回去就回去,反正這個叫蘇綏的人,她知道是哪門哪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