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傳庭的請罪,崇禎並未放在心上。
這種突發事件誰也無法預料,孫傳庭對此事的處置非常恰當;降賊張文耀的舉動也證明是個可用之才,不管其行是投機還是出自忠心,相信孫傳庭會做出合適的處置。
在崇禎的提議下,吏部已經準備行文各省,對官員任職一事做出明確規定。
崇禎準備借吏部新製訂的條文,對後世所謂的東林黨一係的官員進行強製性的約束,改變江南一帶官員自成體係,遊離於朝廷管轄之外的局麵。
文人自宋朝時養成了一種不良習慣:明目張膽的拒絕朝廷征召。
王安石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對於皇帝和朝廷的征召,他在身邊人的蠱惑下,出於養望的目的,屢次以各種理由推脫和拒絕,無形中讓朝廷威信大失。
王安石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嫌朝廷給的官太小,不想屈就,想讓我出山?可以,得給個說了算的職位。
這個壞習慣一直延續到大明,尤其是局勢動蕩不安的現在,朝廷的話語權更是大打折扣。
打個比方,倘若朝廷要將蘇州知府調任到鳳翔府擔任知府,結局不用說,蘇州知府寧肯上疏請辭,也絕不會到既危險又沒油水可撈的西北就任。
這絕不是誇張,以部分大明官員的尿性,這種事絕對幹的出。
這與武將不聽調沒有任何區別。
其實質就是蔑視朝廷,並且不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
在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的朝堂上,哪怕你是皇帝,一怒之下想要依律追究其責任,也會遇到重重障礙,最後在推諉扯皮下不了了之。
遵照崇禎的意思,吏部對這種行為作出了限製。
朝廷調用各級官員到任何處,所有官員應當無條件服從。
倘若以各種借口抗拒朝廷指令,那行,皇帝仁慈,不派人抄家,但會剝奪你的官身,然後發回原籍,並永久取消後代出仕資格。
這一新規在朝堂中並未引發太大的波動,新規在明麵上是為了加強朝廷的權威而定,內閣諸人當然不會反對。
他們還沒意識到崇禎這一招背後的含義。
鎮北堡是寧夏鎮總兵的駐地,這日上午巳時左右,簡陋寬敞的總兵官廳內,寧夏各路分守參將、遊擊以及靈州所和平虜所的主將齊至,分列大廳的兩側,聽候陝西巡撫孫傳庭的訓話。
孫傳庭率五千大軍與數日前抵達寧夏衛的雷福堡後,將大軍交由秦軍參將霍斌管束,然後帶著百名親兵,在寧夏總兵馬科的陪同下,先向東巡視了鎮邊堡、李家堡等幾處口堡,然後沿著邊牆往北查看了平虜所,最後到達最北端的鎮遠關後返回鎮北堡。
孫傳庭一行用了十餘天的時間,行程近一千裏,對寧夏鎮的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這第一印象並不算好,總起來講四個字:荒涼、赤貧。
各個口堡裏均駐守著人數不等的邊軍以及他們的家屬,都是住在低矮破舊,黃泥壘就的幹打壘中。
堡內的邊軍大多穿著不知傳了多少代的鴛鴦戰襖,原先的大紅色都已漿洗的發白,並且襖上到處都是補丁,遠看就像叫花子一樣,唯有手中的刀槍打磨的甚是鋒利。
不打磨不行。因為靠近邊牆的緣故,牆外的蒙古人時常會從破損的地方越牆而入,來牆內搶掠一番,沒有趁手的兵刃弓箭,怎麼和那些韃子交手?
蒙古人主要是來搶鐵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