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無法預測鄭芝龍在開海問題上到底持什麼樣的態度,在經過全麵考慮後,朱由檢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首先當然就是派欽差去往福建,全力爭取鄭芝龍在此事上能夠與朝廷合作,這也是朱由檢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依據朱由檢的判斷,鄭芝龍妥協的希望還是很大的,原因就是自己數年來展現出來的強悍武力,加上對鄭家的優待,軟硬兼施之下,對於已經富可敵國、現在隻想將榮華富貴綿延下去的鄭芝龍而言,舍棄一定的利益並非是很難做出的選擇。
但開海畢竟是從鄭家以及名義上聽從他的海寇們口袋裏搶錢,就算鄭芝龍同意了,平時依附他的那些大小頭領是何態度就不好說了。
設立海關,將原先由鄭氏集團從海商們身上抽取的保護費改為給朝廷納稅,這對相當一部分亦商亦寇、已經自由散漫慣了的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
在這些人的心目當中,陸地上歸朝廷管,一望無際的大海則是他們的天下,海麵上那些來往不覺的商船就是一個個移動的銀庫,那些銀錢就是老子們的,現在有人想要過來搶食吃,這不是找死嗎?
要知道,鄭家那麵小小的認旗,一麵旗就能賣出一千兩的價錢,哪艘商船隻要沒有認旗,最後的結果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
一艘船一千兩,鄭家拿六成,剩下的四成由其他人分潤,就算大頭都讓首領們拿了去,但每個海盜都或多或少能拿到一些,這就是鄭家的凝聚力所在。
在巨額利益的驅使下,天王老子也沒放在這夥海寇的眼中,而朱由檢的搶錢計劃無異於火中取栗,結果到底如何,現在全是未知數。
若是策劃的不夠周密,最後很可能會出現十幾萬海寇各自為政、東南沿海亂象分呈、正常的海貿遭到嚴重打擊的局麵,這是朱由檢最不願看到,也是他無法接受的結局,也會對他的整個戰略造成極壞的影響,會讓大明海軍的建設至少推遲數十年的時間。
“此事事關重大,若想徹底解決此事,靖海伯之態度是最為關鍵之所在,須得精心謀劃,將一切不利因素考慮在內,最後拿出一個切實可行之方略方可。
鄒卿作為欽差,朕倒是未有異議,但此事卿須與陳卿仔細斟酌會商,力爭在不引發東南沿海太過動蕩之況下將此事辦成,事成之後,朕自會不吝升賞!”
鄒維璉雖然與鄭芝龍相熟,但以他的行事風格來看,去了鄭芝龍處也不過是以朝廷大義的名分來行事罷了,可是這件事僅靠大義的名分是遠遠不夠地,必須施以其他手段作為輔助才會提高成功的概率。
在這個時候,陳奇瑜這位智謀深遠地戰略家就該登場了。
論起對人心的洞察力,鄒維璉根本無法與陳奇瑜相提並論,之所以委他作為欽差,最主要的就是為了打消鄭芝龍的戒備之心而已。
“臣遵旨,待會商畢,臣自會抓緊與鄒部堂商議此事!”
陳奇瑜起身施禮接旨,剛才還有些不安的心裏也徹底安穩下來。
對於剛才隨著大夥兒一起反對皇帝的那番舉動,陳奇瑜也是多少有些後悔,生怕因此失了聖眷。但現在皇帝居然將如此大的事情著落在他的身上,那說明對他並沒有產生惡感,隻要自己能帶著鄒維璉把此事辦得漂漂亮亮,再往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