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似幻耶,非夢非幻也(1 / 1)

騎了馬之後,寶利德心裏底氣充足了許多。在船上呆了一個多月,他夜夜睡覺都不安穩。如今可以騎馬,可真是暢快。

淩霄身上麻藥剛解,也沒什麼力氣,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待力氣恢複得差不多時,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鬧騰。她再次掀開簾子。

寶利德很快過來,也不開口,拿眼神詢問她是怎麼回事。

淩霄竟一時有些惴惴,壯著膽子道:“這到哪裏了?我餓了。是到北京城了嗎?”

寶利德長舒一口氣,按捺住怒氣,沒好氣道:“別那麼多話。餓了,到時候會給你吃的。”他說完,也不看淩霄的反應,撥轉馬頭,就走了。

“我……”淩霄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寶利德遠去。我說,這孩子變得也太快了吧。不說話倒也罷了,一開口生生噎死個人。

誰知,過了不多時,寶利德竟扔了個東西進來。

淩霄條件反射地接住,是厚厚的油紙包裹的餅,還熱乎著呢。淩霄看著還兀自晃動的簾子,竟勾起了唇角。隨即她又想起,上次這廝還給她飯裏下過藥呢。這餅還是先不要吃了吧。

過了一會兒,肚子咕嚕嚕叫的厲害。她又轉了念頭,反正人都在他們手上了。不吃還能餓死?吃就吃吧,吃了還能做個飽死鬼。

她再次掀開了簾子:“喂,喂……”

寶利德有些無奈,策馬過來:“又怎麼了?”

“我渴了。”淩霄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有水喝麼?這餅吃著沒有水,怎麼吃?”

寶利德有種暴走的衝動。她跟草原的女兒真不一樣。他解下腰間水囊,擲給她:“你好好接著,別再鬧事了。”

淩霄呆呆的接過水囊,口裏卻道:“這是你的,有新的嗎?”

寶利德似是想到了什麼,紅了臉頰,放下輕揚馬鞭,撥轉馬頭:“駕。”

“喂,喂……”淩霄拿著水囊哭笑不得,這是什麼節奏?別人的水囊,她撇撇嘴,想起古代水囊的保質期並不長,好奇之下拔開塞子,輕輕一嗅,倒也沒什麼異味。她猶豫了好久,想起寶利德的臉,還是算了,共用水囊好親密的說。

唉,不過跟莫涯同桌而食,共用餐具的事也不是沒有做過。果真隻有他是特別的嗎?淩霄托著腮唉聲歎氣,明明很餓,卻也不打算吃了。

也不知道庵主在哪裏,也不知道莫涯在哪裏。馬車緩緩地行駛著,車外也有人走過。她掀開簾子看到外麵的人街上走過的人大多滿麵菜色,無精打采。金舊都被滅多年,經過戰爭摧殘,古都燕京破敗不堪,百姓流離。幸存下來的人在蒙古人手下討生活,日子過得甚是艱辛。

淩霄放下簾子,心裏悶悶的,她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她隻是過客,這一切跟她沒關係,這都是曆史,都是課本上的短短幾句話。她是要回家的,可是身體靠在馬車壁上,眼前浮現的卻是剛才看到的畫麵。人都說,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她想起記憶裏南宋亡國時,除了被陸秀夫背著跳海的小皇帝,南宋十萬臣民集體跳海殉國。少年時,初看到這段記載,她也隻是喟歎,可如今她身在南宋,想到平日在街上看到的百姓。他們會不會就是日後那十萬個人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