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綻放的山花,像水底倏忽而去的小魚,日子一天天過去。
八月末的時候周淑容生下一個女兒,眉眼間很是清秀,隨了周淑容。因為翠翠已臨盆在即,她並沒能去探望,林紫蘇給她說了很多。
“那個小寶寶長得真可愛,田姐姐生的寶寶肯定更可愛!”林紫蘇雙手撐在臉上,像托著一朵花一樣,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翠翠的肚子。
翠翠嫣然一笑,“孩子取名了嗎?”
“靜秋,寶寶叫秦靜秋,真好聽的名字。”林紫蘇又道,“田姐姐給寶寶取名了嗎?”
翠翠點頭道:“大王取了個男娃的名,萬裏,希望他日後鵬程萬裏,飛黃騰達”,翠翠臉上露出幸福的神色,“我想了一個女孩的名,紫蘇,你覺得‘九月’好不好聽?”
“九月,九月……”林紫蘇拍手叫道:“真好聽!小九月,小九月……”
九月很快就到了,翠翠沒有生下九月,她生下了萬裏。
大王笨拙地將小小的萬裏抱在懷裏,輕飄飄像棉花糖一樣,大王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夫人好不容易才從大王手裏抱過小萬裏,“萬裏,萬裏長得真好看,長大一定是個帥小夥……”
翠翠在床上昏沉沉地,夫人將萬裏抱在翠翠旁邊,翠翠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孩,一臉憐愛。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切都是小小的。
生命真是神奇。
周淑容帶著女兒也看望翠翠來了,看著翠翠和那胖乎乎的小嬰兒,周淑容由衷地感到高興,甚至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錯。
“萬裏,小萬裏,快看小姐姐!”周淑容抓著萬裏的小手,將靜秋也放在旁邊。
“看著兩個孩子,多可愛呀……”夫人在旁邊歡呼道。
“姐姐,怎麼沒見桂花和蓮花?”周淑容問道。
“她們呀,早就吵著要來看小弟弟,我怕她們吵著了翠翠妹妹,讓丫環帶著出去玩兒了……”
屋子裏又是一片笑聲,幾人逗留了一會兒,命丫環點了安神香,將翠翠掩好被子後才離開。
翠翠隻覺得頭腦昏沉,眼皮上下打架,翠翠撐不住睡了過去。
安神香發出濃烈的香味,飄進恍惚的夢裏……
那是誰的聲音?那麼焦急。
“你快醒醒……星子你快醒醒……”
“夏星子,我命令你,你快醒過來……”
周圍的聲音幽遠而空靈,仿佛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誰是夏星子?我是誰?
我是田翠翠!
翠翠猛地被驚醒過來,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
“好奇怪的夢……”翠翠試圖回想起夢的內容,腦袋卻突然一片空白。
夜晚,梨山“飛天大殿”。
幾十根粗如兒臂的大蠟燭明晃晃地照著大殿,一排排整齊排列著的桌子,酒香與肉香齊飛,一個個吃得油光滿麵,麵紅耳赤。
大王關大鵬和二大王秦飛羽坐在一張八仙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二弟”,大王端起酒碗,“這杯我要敬你!”
秦飛羽搖搖頭,“大哥,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今兒個什麼都不要說”,秦飛羽端起酒碗,“咱們喝酒!”
“好,喝酒!”大王將酒一飲而盡,又將酒滿上。
二人一言不發,連喝了幾大碗。
大王臉和脖子有些發紅了,他打了個嗝,道:“二弟呀,我還是得說,不是大哥非要和你搶,而是有高人告訴我說,翠翠是我的貴人,隻有她,才能幫我達成心願。”
“貴人?”秦飛羽疑惑道。
大王便將那日遇到算命先生的事說與秦飛羽聽,秦飛羽聽得一臉愕然,又不想過多知道些以前的事,便不再去想,直招呼大王喝酒。
酒的確是好東西。
一切都已成定局。
從此秦飛羽陪著周淑容和女兒秦靜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關大鵬陪著田翠翠和兒子關萬裏,還有夫人和桂花蓮花,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一切,本該是這樣發展下去。
隻是命運啊,從來就不肯安分,它變著法折磨著這群人。
關萬裏兩歲的時候,翠翠又生下了一個兒子,仍舊是在九月。
翠翠對大王說,就讓這個孩子叫九月吧。
大王說,好,就叫九月,翠翠,你真是我關家的大功臣。
兩歲的關萬裏,絲毫不像同齡孩子那樣鬧騰,他呆呆地,不喜歡玩兒,也從沒有開口說話過。
大王爽朗說道,“我兒日後定成大器,天才的兒時都是這樣的。”
翠翠卻仍是有些擔憂,看著整日“爹爹娘親”叫個不停靜秋,翠翠眼裏滿是羨慕。
此時翠翠還不知道,這是厄運開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