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喬十五歲那年家裏發生了兩件大事,打破了她平靜了十幾年的歲月。
第一件事,孟喬的爹媽在她剛中考完後離婚了,因為她媽出軌。孟喬這個名字仿佛都成了一種諷刺,從今以後,“喬”媽媽就不是家人了。
第二件事,對孟喬造成了更大的刺激。在她父母離婚兩個多月後,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喬女士遇車禍身亡了。
孟喬僅痛苦了一會兒,滿腔的悲痛就轉為仇恨了。喬女士拋棄了她的家庭,和她的初戀“私奔”,卻又因車禍身亡,這簡直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孟爸爸原本是擺了一個水果攤,不過現在看來賺那兩個錢兒僅僅隻能解決父女二人的溫飽問題。入秋以後經鄰居介紹,說是西部有一項大工程,急需人手,孟爸爸便準備西去撈金。
“孟喬,以後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你到姑姑家去。”孟爸爸拿過一個大編織袋,開始收拾孟喬的行李。
孟喬將一碗泡麵吃成大餐的味道,她囫圇吞了兩口,“我能不能住校?”
“不行!”孟爸果斷拒絕,“你住在學校裏麵也沒個人管著你,你亂來怎麼辦?你姑姑家離你學校也近,她還是老師,還能幫你輔導輔導功課。等下我就送你過去……”
孟喬不再言語,隻要是孟爸做的決定,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孟喬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拋棄一樣,鼻子一陣酸楚。
孟喬的姑姑是喜城一中的數學教師,姑父與人在商業區合開了一個服裝城,生意紅火,賺了很多錢。他們有一個女兒,雖說和孟喬是同齡人,不過二人平日交談很少。
姑姑家在學府街一個高檔小區,在十八層,一個可以讓孟喬眩暈的高度。孟爸拎著孟喬的行李包,讓孟喬提了一大袋時令水果,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林茉,是隻比孟喬小兩個月的精貴表妹。她將門打開,掃了他們父子二人一眼,朝屋內大喊,“媽——孟喬他們來了——”然後她赤著腳,回自己臥室去了。孟喬注意到她腳趾塗得五顏六色,一根兒腳趾一種顏色。
一個係著圍裙的中年女人從廚房裏走出來,將一盤土豆絲擺上桌,“你們來了,快洗手吃飯吧……”
孟喬和孟爸拘謹地坐在椅子上,與周遭幻境格格不入。
“姐,孟喬以後就麻煩你了,你看著她我也放心。”
孟喬的姑媽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裏,“你盡管放心,孟喬也懂事,我也不用多操什麼心……”
林茉眨巴眨巴眼睛,掃了孟喬一眼,“媽媽,孟喬是不是和我一個學校啊,喜城中學。”
孟喬默默地扒飯,不言語。因為她知道她姑媽會替她回答的。果然,姑媽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孟喬考的是三中,聽說那學校魚龍混雜的,小喬你可別跟著學壞了。”
孟喬還來不及做出回答,林茉又接過了話,“就是,三中亂得很,我們班去三中的隻有一個”,林茉將視線轉到她媽身上,“媽你知道的,就是我們班坐最後一排那個,最混那個……”
孟爸和孟喬一樣,生性沉默,也不知道怎麼言語。吃過飯,他交給孟喬姑媽一個信封,說是頭兩個月的生活費,剩下的每月兩千他會按時打過來。
這個沉默的男人沒有過多地向他女兒交待什麼,隻是臨走前深深地看了他女兒一眼。
孟喬躲避了他父親的目光,她去到了衛生間,蹲在地上,弱小的背抵上冰冷的牆磚。“這下我真被拋棄了呢……”
門外的林茉一把搶過她媽手裏的信封,“媽,我要去買衣服……”
“買吧買吧,看上什麼了買就是,媽媽拿錢……”
母女二人的對話傳進孟喬耳朵裏,她看著自己身上已經褪了色起了毛邊的格子襯衫,長長地歎了口氣……
孟喬不會想到,那苦痛的日子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