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馨德殿殺機(上)(1 / 1)

是日,特許大開夜禁,鑼鼓喧天,夜如白晝。

夏國最珍貴的人身穿由百名宮女經百日繡製而成的九龍圖騰明黃蠶絲錦袍,坐於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之上,以下依次是各王子皇孫和三品以上的妃嬪,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頭戴九鳳金步搖身著五彩霓裳華服的徐貴妃。這位未得鳳印在手卻手握後宮實權的女人,此時正以一種極其豔麗的姿態,坐在僅此於皇帝的禦座上,俯視眾人。隻不過皇帝身旁的皇後之位一直空缺著。

偌大是馨德殿內是歌舞升平,數十個少女皆身著寬大的抹胸薄紗裙,在萬千明珠之下灼灼其華,仔細一看才知衣上鵝黃色的菊花是由數萬根細絲黃金繡製而成且不說是工藝巧奪天工,就是花費也是巨大的。夏文帝見此盛況,默不作聲抿了一口東陵玉的酒。

一曲歌罷,徐貴妃瞥了一眼高坐之上的帝王,他從容的表情讓她有所失望,但很快纖手掃過額前,從嘴角漾起了一抹妖魅般的笑容。

接著便是各國使者送上賀禮,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少了清德國。

雲國的使節第一個起身上前拜賀:“皇上,方才小國獻上的歌舞可能博君一笑?”

夏文帝隨即大笑了幾聲道:“甚是賞心悅目,隻不過我們夏國絕不會勞民傷財,隻為朕一人的笑顏。”

“何須勞民傷財,這隻不過是我們雲國財富的冰山一角。”這樣的話一出口,誰人都能聽出在挑戰統治者的威嚴。徐貴妃的手又拂過了耳朵上的稀世珍寶,純色的滴血紅玉耳墜,難掩雍容之色。她倒想看看這位帝王在重臣麵前如何招架得住。

然王者畢竟是王者,未加絲毫的思索,出口道:“富貴用於強國,用於社稷安康,用於開拓疆土。紙醉金迷者,除亡國之道,再無其它。”他舒適的臥坐在金鑾龍椅之上,撫過略顯蒼白的胡須,仿佛拂過一生的戎馬,一臉的氣定神清。

輕言輕語伴隨著帝王的權威,階下眾臣和各國使節皆在唏噓之餘,暗自稱讚不已。一時間雲國那位原是一身戾氣的使節,滿目愕然,顯然早已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拙拙不知所措。

就在他尷尬之時,一人起身擋在他麵前,麵容瘦削,頜骨高高凸起,光滑得猶如出家人的腦殼,這人便是堂堂的國舅,雲國的皇帝徐紫山。

許是自己理虧,故而不敢在眾人麵前出言不遜,字字句句道出口的言辭還算懇切,可神色中全滿是不屑與傲然:“皇上,方才我國的使節實在是口拙,冒犯了龍顏實屬無意,回國之後必將重重處置。”國主的話說到了這份上,奇怪的身後之人卻全無一絲一毫的驚恐神色。

景榮帝坦然的笑笑:“國舅言重了。”

話音剛落,徐紫山暗自掃了一眼幫皇上斟酒的華貴妃,她從酒壺後與偏頭他相視一眼,嘴角微微一揚,帶過一抹有如盛開罌粟般的嬌媚。

他倏然揮手,夏文帝心裏一驚但很快便落地了,隻是幾個嬌弱柔美的女子手托錦盤如若仙娥般成人字由形從大殿偏門兩邊,翩躚而至大殿中央。

紅酥手掀開絲錦,無數的瞳孔瞬時放大,顆顆奪目的深海明珠將籠罩在一片燭火下的馨德殿照耀得如同白晝,流蘇般的光彩悄然瀉下,比朗月還明上幾番。它牽扯著這大殿之上每一個人的目光,若是說不驚奇是假的。

能對此種光芒視而不見,用滿眼的冷漠把它澆滅到冒煙的人,此時還在千裏外的戰場。

能添油加醋的來一句,“本皇子府中那顆倒是沒法子運來給父皇看。”的人,此時也在千裏之外的戰場。

夏文帝心中淒冷,命邵公公去沏了一壺梨花冰露茶。在絲錦再次覆上的那一瞬定了定神。

耳邊驟然又響起刺耳的男聲,說實在的很少有人莫名其妙送銀子給旁人,自己還這麼欣喜若狂的,除非禍之所伏,暗藏陰險。“這件賀禮,皇上可喜歡?”

此時大殿之上仿佛所有的人都被這白光衝暈了頭腦,表情甚是僵硬。

今日的晚宴,寧遠王缺席,作為王妃的她理所當然盛裝出席了這場整個夏國為之沸騰的壽宴。然則,她一直漠然的坐在側席,冷眼相看著這場看似流光溢彩,實則充斥著君臣權謀的皇家之筵。她的夫君在這種時候還未出現,她的國家還是朝不保夕。

可無論她之前是多麼的毫無心情,這種時候她確實該醒醒了。他們王府大管家代為準備的賀禮也不知是什麼,早上進宮之時貌似聽他所說是什麼南海明珠,她腦中哄然乍響。寧遠王的這一顆,怎和人家的百顆相提並論。瞬時間,汗漬透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