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馨德殿殺機(下)(1 / 2)

這天氣仿佛一瞬間暖了幾分,不少人正揚袖擦拭著額角的汗珠,本是微不足道的動作。若是眾人步調太過一致,難免多了些廣場舞的氛圍。

“能集有如此之多的明珠,國舅費心了。天底下的奇珍異寶是鱗次櫛比,又何須一一尋來?無論是何物,朕看重的是贈予之人的心意,就如漂母之一飯千金。”夏文帝這話一出口,眾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看來這次雲國借此良機很好的宣揚了一下,國庫之充裕,國力之強盛。目的達到了,卻未能讓皇帝難堪,也隻有扯了扯嘴角,後退了幾步,轉身入了席。

燈火之下,那人緩緩站起,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姿“皇上,臣妾原本是雲國的長公主,此生能追隨殿下乃臣妾之千百年修來的福分,可否與陛下共飲一杯?”

夏文帝把玩著手中的青銅浮龍杯盞,嗅著杯盞中半杯酒的濃鬱香氣,笑說:“愛妃切莫心急,何不先看看皇子們給朕準備的賀禮。”未等華貴妃回話:“那就從致遠王開始吧。”

按朝中律例,若朝中位立太子,各項禮節皆應從嫡長子開始,如今這樣的順序,貌似有些怪異,難道說是暗示了什麼?眾人各懷心思,禮部官員也未有任何表示,畢竟誰都知道,皇帝對他這位寵妃所生的兒子一直是寵愛有加。

致遠王起身低頭行禮,連續幾日稱病未上早朝的他,此刻竟然看不出有一絲的麵黃肌瘦,說是大病初愈,枯木逢春又不大像。施施然,竟道出了一番壯誌淩雲。

“父皇,兒臣以為您坐擁天下,天授皇權。江山萬頃,稀世奇珍,皆在您的掌控之下。兒臣實在是無能,豈敢拿本就屬於父皇的東西再來作為賀禮贈予父皇?”

這話一說出口,那些本就已冷汗直流的臣子們,更是誠惶誠恐,敢情他們就像是偷了人皇帝的東西再送給人家,這不是大不敬是什麼?

夏文帝怎麼也沒想到,他這個兒子竟然能一字不頓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顯然是先前演練了無數遍。他指節輕敲著鍍金的龍椅,麵目是慈愛的笑容,他倒要看看這葫蘆裏買的什麼藥。夏邑悄悄吸了口氣,義正言辭的說:“兒臣知道大哥此時正戰場廝殺,金戈鐵馬。兒臣心中也有一股保家衛國,為父皇開疆擴土的熱血。求父皇下令允許兒臣率兵討伐清德國的都城晉安,助大哥一臂之力。這便是兒臣的一顆赤誠之心。”

這世道有時候就是如此,有些人一句話不說,旁人看著就已是驚鴻。有些人一番慷慨之詞,旁人聽著隻甚感矯情,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且不說這前者是誰,這後者此時正一臉嚴肅的立於這馨德殿裏。

夏文帝在雞皮疙瘩暗生的同時,隻覺得一股力量將心頭的熱一點點抽幹,換來的隻有絞痛。原來他要的正是夏國剩下的三分兵權,他覬覦的始終是這個皇位。他怎會不知,攻打晉安隻是個幌子,無論成敗於否,他手握的兵權,背後支撐的力量,都將成為夏蘞辰最強勁的對手,難道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還不能留給夏蘞辰一片安逸與繁榮。

王者注定孤獨,他滄桑的目光掃過這燈火輝煌的馨德殿,眾人姿態萬千,卻無一人是可以訴說。

他轉動了一下那顆光滑的和田玉扳指,朗聲笑道:“致遠王果真是不辜負朕的一番良苦用心,年紀輕輕便能為國家社稷考慮,真是朕和徐貴妃的好兒子。”這話一說出口,徐貴妃那本就如花般的臉開得更豔了。

“朕今日大壽,舉國繁榮昌盛,君臣和睦,也有一道聖旨想借此時昭告天下。”這一刻千萬顆心都懸於了半空中,隻等後半句。“朕留心已久了,二皇子夏邑為人嚴謹謙遜,深深得朕心,現冊封為夏國太子,即日率兵前往晉安。”

此話從皇帝口中一出,若是說七年前費太子之時,人人都能由心的道上一句皇上英明。此時的大殿之上全然沒了當年的統一。除了以秦相國為首的二皇子黨滿臉掩飾不住的人麵桃花,剩下的中立之臣便多了些躊躇不安,畢竟這麼多年來大皇子的所作所為都是群臣有目共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