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日晴空萬裏,早晨,在七十餘名夥計的簇擁下,陳伯茂和杜紹堂一起登上了停泊在揚州港的綿康商船。
這艘綿康商船異常龐大,裝載了價值四十萬兩白銀的綢緞,比以往整整多出五倍。此次,杜紹堂壯起膽子把寶全押在了陳伯茂身上,想靠他做一筆大買賣,挽回過去的損失。
晨正時分,在觀音像前舉行完祈福儀式後,杜紹堂下令拔錨啟航。
水手們一起扯動繩索,三隻巨大的風帆同時升到桅杆頂部,綿康商船緩緩駛離了揚州港。
雖然已見識過陳伯茂非凡的武功,但杜紹堂心裏仍惴惴不安,唯恐真刀真槍開打時,這年輕人未必是“一剪沒”的對手。所以,自從商船駛離大陳海域後,杜紹堂不斷在心裏默禱,求神明保佑,千萬別撞見窮凶極惡的“一剪沒”。
頭三天的航行一帆風順,既沒有遭遇惡劣天氣,也沒碰上任何海盜。
三月廿四中午,杜紹堂正在艙中與陳伯茂共進午餐,突然一名夥計慌慌張張跑來稟報:“掌,掌櫃,大,大事不好,白鯊幫來啦!”
一聽這話,杜紹堂手裏的筷子“啪”一聲掉到了桌上。
陳伯茂站起身,對臉色已嚇得煞白的杜紹堂道:“杜掌櫃莫慌,咱們先去外麵瞧瞧。”
杜紹堂勉強點頭,哆哆嗦嗦跟著陳伯茂走出了船艙。
站在船頭極目遠眺,隻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時冒出了四條單桅帆船,每條船上都站著七、八個勁裝男子,桅杆上各插一麵繪著白鯊魚的旗幟。這四條帆船正乘風破浪,快速朝綿康商船駛來,逐漸形成合圍之勢。
杜紹堂看得兩腿發軟,結結巴巴向陳伯茂問道:“楊,楊大俠,你,你看這如何是好?”
陳伯茂道:“杜掌櫃莫急,且瞧他們怎樣行事。”
過了盞茶工夫,四艘單桅船距綿康商船已不足百丈。
這時,北麵那條單桅船上有人衝著綿康商船高喊道:“杜紹堂,你聽好了!趕緊收帆停船!”
杜紹堂顫抖著望向陳伯茂。
陳伯茂道:“按他們的要求做吧。”
杜紹堂扭頭衝一個水手吩咐道:“停船。”
片刻之後,三張大帆齊刷刷落了下來。
就在收帆的同時,北麵那艘白鯊幫的單桅船已靠近綿康商船。
這當兒,一個黑衣男子倏地從單桅船上淩空躍起,穩穩落到綿康商船的船頭,威風凜凜站在了杜紹堂跟前。緊接著,一把鋼製飛爪搭住綿康商船的船舷,六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拽著飛爪的繩索,依次跳上船頭,他們各操兵刃,殺氣騰騰立在黑衣男子的身後。
陳伯茂細細打量黑衣男子,見他約摸四十歲年紀,中等身材,那張還算白淨的臉上並無悍匪慣有的凶狠之氣,相反,他的目光很溫和,看上去十分忠厚。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他的背後縛著一把三尺長的大剪刀,這把大剪刀烏黑油亮,閃著陰森、詭譎的寒光。陳伯茂立刻明白了,此人正是白鯊幫的頭領“一剪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