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開家宴的時候,按著夫人們一桌,姑娘們一桌,老爺們一桌,少爺們一桌一共擺了四張桌子,隻是顏玲瓏是個淘氣的,瞧著桌上就孤零零的坐著她跟顏思玉兩人,頓時叫道:“祖母,讓我跟思玉姐姐也去你們那桌吧,大嫂還在一旁伺候呢,就我跟姐姐兩人,有什麼意思啊!”
顏老夫人笑嗬嗬的道:“原是怕你們這兩個小人兒在長輩麵前拘束,才給你們另開了一桌,就是你大嫂,也不過給長輩們夾口菜,盡個規矩就是,一會兒也要與你們同座的。”
璞玉立在顏老夫人和顏大夫人的中間,笑道:“媳婦伺候長輩,原就是應該的,哪裏就能早早的自己跑去一旁吃了的。”
顏玲瓏一聽,叫道:“這不正好,讓大嫂也坐一處,咱們娘幾個有說有笑的,也不耽誤伺候長輩。”
說完就拉著顏思玉起身坐到了各自娘的身邊,中間的位子留給了璞玉。
丘氏一見,笑道:“既是這樣,大嫂,也讓大侄媳婦坐下一塊吃吧,府裏的下人這麼多,哪就真讓大侄媳婦伺候了。”
華氏也不是沒長腦子的,這樣的日子要是說的不吉利,非得找罵不可,哼了一聲,道:“到底還是三弟妹會疼人啊,把我跟大嫂都比下去了,看來以後啊,老四和老七的媳婦可是享福嘍。”
丘氏淡淡的道:“二嫂這話說的,難不成老三和老五的媳婦二嫂不心疼。”
顏大夫人突然指著桌上的一道菜笑道:“我瞧著這道菜瞧著就讓人喜歡,翠綠翠綠的,有什麼名頭不成?”
孫大娘接了璞玉剛才的位置立在了顏大夫人和老夫人之間,瞧著大夫人指的那道菜,笑了,道:“這道菜叫勤勤懇懇,意喻著家裏人做事踏踏實實的意思。”
顏老夫人笑道:“這年夜飯啊,原就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就是好些菜,也是借著祖上的名頭,一直流傳下來呢,這桌上擺的隻怕我都吃了幾十年嘍,你們小輩有不知道的,今兒啊,老婆子高興,索性就與你們說說。”
顏玲瓏連連的點著頭,顏思玉也笑眯了眼,她即將嫁人,大嫂如今所做的都是她要到婆家做的,不過自家的長輩分明對大嫂是另眼相看的,自己到時候不知道又是何等模樣。
這樣想著,顏思玉就把打探的目光投向了璞玉,隻覺得璞玉美麗嫻靜,大方得體,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相容,讓說話的人覺得受到了關注而更加增加了說話的興趣。
“娘,你可不能隻與媳婦、孫女們說,也得與我們這些兒子、孫子說說,不然啊,這幫小子回頭又該說您偏心了。”最小的顏三老爺坐於一旁的桌子揚聲笑道。
顏正祥也湊趣道:“祖母可不能得了新媳婦就忘了家裏這些孫子了,有好聽的故事,也得讓咱們這些孫子們飽飽耳福才是。”
顏正升是家裏最小的少爺,也瞧著顏老夫人笑道:“就是,就是,祖母,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顏老夫人笑嗬嗬的看著自家的子孫,道:“好,好,平常啊,瞧著你們一個個的都忙著自己的事,成天在府的時間本就不多,我老婆子就算是想說,也尋不到人去,今兒既然你們想聽,那就把耳朵豎好了,咱們可說好了,隻講這一回,回頭漏了的,咱們可不管他。”
顏大老爺也舉著杯道:“好,就聽娘的,咱們喝了這杯長流水,然後老實的聽老太太講故事。”
古代過年的時候管酒都叫長流水。
男人們杯中酒一飲而盡,孫大娘給顏老夫人盛了一碗“錢串子”,笑道:“老夫人把這碗錢串子吃了,再給老爺、夫人、少爺、姑娘、大少奶奶講故事吧,你老輩分大,能壓得住,把這錢串子勞勞的壓在家裏,回頭讓小輩們可著勁的分去。”
璞玉不解的看著老夫人碗裏的錢串子,那明明就是高湯煮過的麵條,裏麵應該是配了別的材料了,放在桌上聞著就挺香的。
顏老夫人拿了銀箸往嘴裏送了一條,才指著茂材家的道:“你快給大少奶奶說說吧,瞧瞧把咱們大少奶奶好奇的,竟盯著我碗裏的麵呢。”
璞玉被顏老夫人打趣也不惱,大大方方的看著茂材家的問道:“不知這可有什麼名頭?”
茂材家的難得的嘴角含笑,道:“大少奶奶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咱們褚州過年的習俗,這錢串子是一種叫法,尤其是咱們生意人家,要讓家裏輩分最高的人先來食用,才能壓得住這財氣,保證接下來的一年,大吉大利發大財。”
噢,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璞玉點了點頭。
顏玲瓏貼著璞玉耳邊小聲道:“不瞞大嫂,以往我也不知道的,家裏年夜飯都光顧著吃熱鬧了,今年有大嫂在,祖母難得來了興致,到是讓我也跟著長了不少的見識呢。”
顏老爺見老夫人吃了差不多小半碗的麵條,也自己抬了筷子夾了半碗,然後看著桌上的三兄弟笑道:“行了,都別瞅著了,咱們家可是生意人家,可不能讓這“錢串子”跑了。”